天,灯光复明,我们单发下来了。后来一打听,原来是我们飞机上的"敌我识别器"坏了,没有应答,他们以为是日本人空袭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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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一个老人的通信-硬汉邓重煌(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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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敌我识别器,这个东西大小如一台手提工具箱,安放在飞机尾部。整个飞行期间,这个仪器一直开放着工作,它不停地发出信号,收到这个信号后,知道是友机,因为日本人零式机没有这个设备,我们就能辨别出是敌人还是自己人。
写到这里,我再告诉你,飞机进入跑道前,地面上有一个明显标牌,上面写着"OFF/ON"字样,就是提醒我们,马上打开"OFF"。
我们有一段时间,应该是在1944年,被日本人打得凶。有一天赶上我休息,那时我住在昆明,当天不知何事去公司在市里的办事处,那里也有电台,我刚进门,只见报务员脸色煞白,结结巴巴地说,刚收到一架在"驼峰"航线上的C-47发来的电报,就再无消息。我拿过来一看,很简单:日本飞机在围攻我们。
其实那天下午,我又开始飞了,现在想都后怕,是因为还活着。那时,真是不知道害怕这两个字,年轻,又无牵挂,可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嘛!
写到这里,我想再说两句,你多次问我的夜间飞越"驼峰"的心情,别人我不知道,我只能说我自己的。我们飞"驼峰"最艰难、最紧张的时候,主要是在1944年,而那一年,正是日本人最疯狂的时候。他在密之那的零式机起飞拦截我们。"驼峰"航线基本上是东西走向,我们也是沿着这个方向飞行,他们正好是南北飞行,飞行半径正好切到我们航线里面,就是要截断这条通道。在这种情况下,夜间飞行要安全,前提是,排除气候和地理因素。
飞"驼峰"一般没有好天气,遇到好天气(一年没几次),又是夜间飞行,如果想冒险,不走北线(公司规定飞北线,但常有胆大妄为者下赌注,甘心冒险。其实,南线、北线,都好不到哪儿去,一个是上喜马拉雅山、一个是被击落),我们就顺着横断大山起伏线、尽量低飞。
年轻啊,那个岁月,就仗着年轻,什么都不在乎,什么也不怕。 你的朋友:邓重煌 2003年11月15日老人的第三封信:
小童,我的朋友:
邓重煌和夫人(左),右为中航飞越"驼峰"的报务员熊少首。
前次给你讲,我的遇险经历,其实,我只是"驼峰"航线上的幸运儿而已。从头至尾,有惊无险,几次绝境逢生。可我的许多同伴、同学,昨天晚上还在一个房间里住过,今天晚上就没了。今天早晨还在一起吃早餐,中午就没有了。
说到这里,我又想起一次排班,本来是轮到我飞的,但那天等我赶到机场时,调度告诉我,换人了。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临时换的那个人叫黄克礼(奇怪,我今天还记得他的名字),那架飞机起飞后就再没回来。
这就是施了魔法一样的"驼峰"!
记不清那是什么时间,很是有一阵子,飞了一段时间,老是看不见日本人零式机出来拦截,我和机长都很奇怪,太平静了反而希望它们出来,你在幼儿园的时候肯定玩过老鹰抓小鸡的游戏,有时,扮小鸡也许更有意思。那天我们已经飞了一个汀江到昆明往返,再次从汀江出来时,是下午,天还是亮的。刚刚改平后,我和机长又说起看不见零式机这事儿,我那美国机长平时就爱说爱动。说着说着,他对我说,要不,我们两个去密之那看看去…我一听兴奋得不行,急忙说,这个主意好啊,我怎么没想到!
天哪,两个人真是年轻啊,疯起来不怕天不怕地的。这么大个事儿,心头一热,也没有慎重考虑一下啊,统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