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秦漠这样的性子而言,没有直接回绝,已算是种妥协。
这般结果虽不明朗,即墨清却很是满意,因他看见他的犹豫。
秦漠从来忠心,甚至对那人忠心到了死脑筋的地步,能动摇他实属不易。但事情总是这样,倘若第一步迈不出去,后边便寸步难行,而第一步迈出去了,往后自然就会越来越顺。要劝服一个人,也是这个道理。
孟秋十七,战火迸起。
不同于前一阵的敷衍。今日之战,棣军攻势极猛,战鼓急擂旌旗猎猎,马蹄战车滚滚齐来,场上黄沙被这动静震起,巨浪一般高扬至半空,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仿佛要吞噬掉沙场上一切生灵。其来者数倍于前,很明显是不打算再拖延下去,预备趁着今日,一举突破昆莱关,拿下昆嵩城。
城墙下边,厮杀声声破风,嘶吼混着战鼓如雷,满是血色。
而城头之上
此时,那儿静静站着一个男子。孑然茕立,姿态超然,烈风带起他衣袍墨发飞扬,肆意得有些张狂。可纵是这般,那男子却仍是风姿独一的清雅模样。恍若九天尊神高华无双,又如山外谪仙出尘绝世。两者截然不似,却有一处相同点。
不论是尊神还是谪仙,他们都不是凡尘之人。
男子挺拔如山,俊朗风神,气度不凡。他不该属于这个地方,或者说,这样的人,他合该站在孤峰之上,翻手,不入凡尘,渺视地下芸芸众生。可他偏生在这儿,前边是鲜血尘灰,后方有流民惶惶。身前是他要赴往的地方,身后有他想要守护的东西。
本是与此地格格不入的,却只一个动作,顷刻抽身于世外回到凡尘中来,同时,眼底亦被染上几分肃杀之气。也是这个时候,男子终于变得立体起来,终于不再只是一个不真切的幻像。
他右手平抬,旋即高举过头,那总是握着长剑的手,此时仅仅拿着一面阵旗。面容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严肃和冷静。
即墨清由几个亲卫护在中央,就在阵旗高举的同时,覃军一方的传令兵忽然猛地擂响战鼓。一下一下,节奏较之原来快了许多,像是要敲在人的心上,声音浑厚而广,竟是胜过了棣军那方。
便是这时,宋歌自战马之上回头,在对上他的眼神之时极轻地一颔首,不过须臾的交汇,却明白了对方的决定。于是振臂一扬,看似散落的队伍霎时聚起,左翼合围而进,直直插入棣军阵型之中
棣军本是有序,举军上下皆知此战之重,因此,他们的计划也制定得极为严谨。却是方才,为了分散覃军而稍稍乱了阵型。可覃军疲敝,满是不敌,几乎丢盔弃甲,又已行至此时,哪里还是他们的对手?昆莱关破在即,胜负几已定下。
虽这么想,棣军到底也不是没有吃过亏的,即便胜利在望也仍是保持着阵型以防万一。他们虽疏一些,可只要一声令下,队伍立马可以紧凑起来。只是,很多时候,稍稍的散乱已经够了。覃军一行如剪如裁,直直杀入对方阵型之中,刀光剑影,利不可挡。
可棣军又岂是无能之辈?
人多真是一种优势啊。于是人墙一般厚实的棣军霎时分了内外,相近于覃军一行当即反身,手起刀落血光残,双方就这么肉搏起来,狼烟燃在身后,热血溅在眼前。
城墙之上,男子微微勾唇。随后扬手动作,是阵旗轻挥,在空中划出一道艳色弧度,显眼得很。霎时,乱箭如雨自八方袭来,有疏有密,却几乎全是落在了棣军身上。原来覃军看似被包围,实际却是分散开来诱得对方形成包围圈,虽说身受围困确然危险,但若处在箭矢如瀑的环境下,对方的包围无异于一道人墙,反能保命。
是这时候,棣军才发现,原来覃军被他们打得四散零乱,不过是表象而已。实际上,他们一直遵守着某个阵法在走在算。而最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