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眼色一沉,拂袖一跃,就待掠向墙外,衣影拉出冰雪之风。忘尘看得真切,抓住背后缚住的紫金轴,哑声道:“这里!”将卷轴扔向杏花林处。
墙外消散了声音,钟离听到忘尘的嗓音,身形一顿,折转了回来,两袖盈满冷风。忘尘看着他的眼睛,急退几步,不敢与他正面对抗。
果然,钟离的出手更加骇然,五指虚扣,径直拿向她的咽喉。她闪身避开,他的左手又欺上,切向她的颈后。
忘尘最薄弱的地方就暴露在钟离掌刃之下。她急低头,缩了肩膀,后背不可避免拱迎上去,挨了结结实实的一掌。
忘尘闷哼一声,险些没站住。不待钟离劈下第二掌,她便抹去面巾下的血水,抱残守缺,以右手支地轻轻一点,掠出了他的掌风。后方随即扑来数枚棋子,刺向她的颈后,呜呜带响,可见出手者的犀利。她的身形受到牵制,缓慢了下来,还未跃出粉墙,他已鬼魅般掠近,右手一掐,提住了她的后颈。
忘尘只觉又回到十年前的池塘之中,全身爬满了冷冰冰的水草,气息越来越紧,脸色惨白得几近透青。
钟离冷冷说道:“数次招惹我,难道紫金卷轴才是你的目的?”
忘尘嘶声道:“放开我”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叫忘尘,是海盗。”太痛了,她先换口气,数次从海面上扑腾回来,他应该看得见。
钟离上下打量她一番,道:“海盗能赋诗作画?”
忘尘一怔,马上挣扎起来,双腿蹬着墙面,嘶声道:“我是海盗中的文魁,走遍五湖四海——公子放放手行么,真的很痛。”
钟离随即松开手,不料忘尘纵身一跃,又翻向外墙,她的轻功可称独步天下,只是钟离的心思深如大海,能揣测他人旨意。他将手一抬,拉住了她的后衣领,迫使她逃不出去。
忘尘暗道:真是晦气,碍于男女之别,又不能大力挣扎,只能等其他机会了。
钟离见她俯首认命的样子,冷淡问:“还有什么话说?”
忘尘冷了眉眼,狠狠说道:“别掐我后颈。”
钟离的寝居极简陋,无床,屏风后摆放一口盛满冰水的大石棺,窗前呈列一矮榻,摆放数套书籍,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富贵公子的住处。
忘尘暗中屏气,就被钟离点了穴位提进来。他看都不看,轻手一挥,将她丢进石棺内。冰水刺进口鼻及胸腔,在夜风里,蜿蜒出一阵最大的冷意。忘尘双脚已不灵便,只能用手扒住棺壁,扑腾两下,竟然还没浮起身子。
“真是不该绑了两块铜镜又去穿棉衣!”她非常后悔,在水底说不出话来,咕嘟嘟吐出一串气泡。
钟离垂袖看她,冷冷道:“你到底是谁?”
石棺如此大,足够装下三分之一处地面。忘尘努力伸手,指尖触到一点柔软的衣袍袖口,便拉了拉。钟离会意,将她从水里捞起。
忘尘如肚涨的螃蟹不断吐水,艰难说道:“别放手——”
好在钟离并未放手,拖着她的衣襟移到棺口,让她趴在那上面。但凡他简短发问,她便胡乱应对几句,不肯透露她的来历。
“墙外的男人为什么要紫金卷轴?”
突然听到钟离冷冰冰地一问,忘尘应声悚然抬头,去看窗口外的墙头。“公子吓我的吧?这墙外哪有人?”钟离又冷了眉目,伸出一指捺在她额角,稍稍一点,她的身子就滑落一分。
忘尘扒住棺沿,急道:“那是我朋友,好古玩,唤我借出画轴一看。”
钟离查看她的神色,断定为不假。如此说来,她并不知道紫金画轴内锁定的其实九州八荒内天界驻兵对抗魔族的地图。
钟离运营多年,在当下妖魔人神之间力求平稳,在父神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