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也不等乔姐儿发话,立马就问价钱,那蒋太医笑道:“什么钱不钱的,天可怜见卸车的时候叫学生我一眼瞧见了,连忙按下了说要用,太医院进了药材都是我们这些坐堂的大夫估价儿,我只说这人形修炼的不整装,买不上价钱,其实医术之中凿实记载,这一枚不但成了人形,还是个男娃娃,吃下去非但可以乌发,更有助求子,这一个若是叫有心的捡了去,十万八万银子也是它!”
三郎如今久在商海,也不是从前的毛头小伙子,便知这蒋太医说话半真半假,自是有求于自家,因笑道:“那可要多谢太医这一回仗义襄助,只是我们总不好白受了先生恩典,这么着吧,彼此都不是外人,先生若有甚要说的,只管对我们两口子言明了。”
蒋太医听见这话上道,脸上一红低了头道:“若是三爷能助小人说一房续弦,就是天高地厚之恩,这何首乌情愿送与府上,分文不取。”
三郎却没想到蒋太医是要求亲,心里掂量了一会子,也想不出家里有甚年貌相当的妇人能与他做了浑家,还是碧霞奴心细,早已猜出这蒋太医心里想的是谁,推了丈夫两把笑道:
“先生的意思我都明白了,虽然恁的,我们也不能白吃白占,这样吧,除了一应家用之物,女孩儿的嫁妆就算一处连屋铺子,前头开个小买卖,后头住人的,也省得先生总要在太医院里搭伙。”
那蒋太医听见,喜得屁滚尿流,赶忙就捧了何首乌道:“学生这就往小厨房里看着亲自煎了这副药,服侍奶奶吃了。”
碧霞奴摇摇头道:“我一个成了婚的妇人,吃不吃的什么要紧,总要紧着我们冰姐儿,只是不知道这样丁点儿大的小人儿也吃得药么?”
蒋太医笑道:“奶奶冰雪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忘了,如今姐儿莫说是吃不得药,就是吃得也不用恁的麻烦,奶奶服药之后再行哺育,岂不就是等同姐儿吃了药一样么?”
乔姐儿方悟出来,知道此番自己和女儿都有得治了,心中欢喜,多谢过蒋太医,那大夫平白得了小娇妻,又有一处门脸儿开自己的买卖,喜得奉承三郎夫妻,赶着出去煎药。
一时房里剩下三郎和乔姐儿,三郎还是不大明白,笑道:“你们说的话好似哑谜也似,我怎的一点儿不懂,家里妇道虽多,都是有丈夫的,哪个却做得那蒋太医的浑家。”
乔姐儿抿嘴儿笑道:“你不知道,他瞧中的是招弟儿。”三郎听了,眼睛瞪得铜铃一般说道:“这可是没有的事儿,招弟儿那娃娃才多大一点儿,她爹都比那蒋太医大不了几岁,家里就是再穷,父母也未必肯做成此事的。”
碧霞奴扑哧儿一乐,啐一声道:“你哪里知道女孩儿家的心思,如今不是蒋太医先招的她,倒是这女孩子有心倒贴呢。”
三郎听了,倒觉得匪夷所思,摇摇头道:“这世道人心却是变了,往日里人都爱小女婿,如今这样半大老头子倒是吃香,这也罢了,三生石上旧姻缘,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碧霞奴抱了膝歪着头笑道:“搁在旁人身上你就不懂了,当日我生得那个鬼样子,你不也瞧上了?估摸着婆母娘也觉着你当日是疯魔了呢。”三郎摆手道:“那怎的能比,你生得颜色好,性子更没得说,能配了你就是配了女菩萨,哪怕受用一天都是前世修来的福了。”
乔姐儿笑道:“外头学做买卖几日,恁的油嘴滑舌,旁人瞧着我都是倒抽一口冷气,偏生只有你觉得我好,往日里听见一句话,叫做情人眼里出西施,如今想来自然是不错了。”
一时招弟儿送药过来,乔姐儿趁势与她说下蒋太医之事。招弟儿倒没想到自从那一日给娘亲撞破了,这蒋太医原本没有非礼的事,这一回求亲,也是为着自家清白着想,一颗芳心又羞又喜,听见张府上情愿倒赔妆奁,陪出一套铺面来,更是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