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着去唤了娘亲进来给乔姐儿谢恩,姝娘虽然不乐意,一则姑娘的事情已经闹出来,日后再说人家只怕不容易,二来听见东家出钱给女婿做了本钱,来日有自家买卖,招弟儿也算是嫁到了殷实人家儿,家里不但省下一份嚼果,来日还可以叫女孩儿多接济接济两个妹子,也就点了头答应下来。那乔老板儿是个没注意的,只要浑家做主,自己没敢说半个不字儿,一桩婚事就拍了板儿。
说话儿碧霞奴出了月子,梅姝娘甄莲娘服侍着香汤沐浴,吃了那人形的何首乌,非但碧霞奴的头发日渐冒出黑茬儿来,就连冰姐儿也生出乌黑的胎毛,刚足月的娃儿,胎毛还是卷的,偶然抱出去晒晒阳儿,瞧见的都说好像是西洋办来的瓷娃娃一般。
依着三郎的意思,不如把原先的头发剪掉了,再长出新的来也快些,碧霞奴嫌弄得怪模怪样的,又不肯,三郎打趣儿她爱美,倒也不十分勉强,依旧弄了灯油柿漆来,每日里服侍浑家晕染,久而久之也熟练了。
好在吃了那何首乌,头发却长得恁快,才小半年,云鬓就长到披肩了,碧霞奴这才肯裁去了原先的长发,头上清清爽爽的挽个麻姑髻,越发显得俏皮,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不施脂粉也是个天然的美人儿了。
冰姐儿生得更好,不但头发眉毛都漆黑,那何首乌原是固本的药材,把一股胎里带出来的不足之症也医好了,生得白白胖胖的又活泼爱笑,再瞧不出是个早产的娃娃。
三郎只怕这母女两个生得细弱怕冷,原本就和暖的房里到底使性子埋了地龙,晚间一烧炕,屋子里简直好似春夏之交一般,逛庙买回来的水仙花都催开了,满屋子的香气。
碧霞奴哄睡了孩子,靠着窗根儿坐着,伸手摆弄那水仙花,一面笑道:“你还记得当年咱们也到庙会上摆摊儿么?那会子看见卖花儿的,总舍不得买,如今出手倒大方,一口气搬回来十盆,各家各户都分了去,满院子都是这水仙的香气了。”
三郎瞅了瞅闺女的小脸儿,睡得红扑扑的,伸手替她掖掖被子笑道:“怎么不记得,你裹馄饨我描小像,你若爱它,明儿咱们早起也练摊儿去,只怕有了张家这个夫妻店,旁的小食摊子都要关张了。”
两个正说笑,听见引弟儿在外头喊“回事”,说外头来了两辆大车,好像是老太太和五姑奶奶一家子来了。
碧霞奴知道上次闹了一回,王氏必然不依,见自己娘家有钱,这一回倒不会撵出门子去,只怕还是想把五姐的孩子塞进来,瞧了瞧摇篮里的冰姐儿,心中冷笑,与丈夫对个眼色。
三郎面上就带出怒起来,霍地站起来道:“等我打发了她们家去。”碧霞奴拦住了道:“你没见什么日子?这是瞅准了时候来的。进了腊月里,眼瞅着就到年下了,你撵亲妈出门子,世上哪有这个理儿,若是白身倒也罢了,如今是朝廷的秀才,做不得这样事。”
三郎蹙眉道:“癞□□跳在新鞋上,不咬人膈应人,一个充老太太,一个充夫人娘子,再有个出了师的小倌儿,真真叫别过年了。”乔姐儿给他的俏皮话儿逗得一笑,推了丈夫道:“你且去迎着,怕怎的,有我呢。”
张三郎没奈何,只得出去接了娘母子和妹妹,那保官儿上不得台面儿,安排在客房里先住下。
张五姐怀抱着一个大胖小子,耀武扬威的先进来,打眼儿一瞧嫂子就愣住了,哪里像母亲说的是个灰不溜秋的怪模样?端端正正坐着,素体浓妆满头珠翠,粉妆玉琢的一个金娘子,一头云鬓倒比从前还要浓密许多,只是家常挽着麻姑髻,倒好坠住了少说二两重的实心儿金簪子。
满脸堆着的假笑就凝在脸上,乐也不是,不乐也不是,臊个大红脸,回身就叫“妈!怎的还不进来?”王氏先前也是一脸得意神色,进了房来一瞧,心中暗暗的叫奇,心说这媳妇儿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