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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近月余筹备,“天亨堂”典当行定于农历十二月二日开业。地址范忠庭几人沿城内城外转了数日,最终选了御河桥北岸。繁华商业街市均在南岸,北岸在明万历初年尚是一片不毛之地,倒是开阔。却因了那土地碱性大,不易耕作,临了河岸,一到夏末秋初,远远望去白茫茫一大片,竟渐渐废置,用作城内居民抛置杂物的垃圾场。万历末年,晋南远涉内蒙c东北的茶商c粮贩组建驼队北上,历经大同,因城内各商栈无力接收,便由官府指了定点,在该地设了驿站,供应车马驼骄草料及水,渐渐多了些小饭庄c大车马店。后旅蒙驼商征得官府许可,在此开始兴建中接站,便有了些热闹的意味。官府乐得做个人情,干脆将御河桥北指定为跑外商家固定了的接待处,任其发展,坐收税利。至清军入关,历经顺治c康熙初年商人大量涌入,那原本贫脊荒凉之地竟成了商人居住的集散地,虽不及城内繁华些,却自成城外之城。

    此次内蒙族间内讧,尽驱汉人,大量民众涌入大同府,便在御河北岸暂且落脚。距桥北两箭之地,原有一处屯兵处所,已废置。临街倒有两间破损门楼,里面却是一处尚齐整的大院落,有南房六七间。范忠庭和范理阳仍走了莫师爷的路子,这位虽无官职却掌管衙门“刑名”c“钱谷”地位甚是尊贵的莫师爷却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官场一番周旋,竟将那块多少商人垂涎三尺的地皮儿弄出来,一张契约就是三十年。范忠庭一咬牙,在先期递呈二百两之上又加了三百两。

    师爷本是官署幕僚,却是主管官员的参谋,身处官场,却洞达世情,周知利弊,为主解忧,亦为己立身。古有千人学幕,成者不过百人,百人就幕,入幕者不过十人,且这刑名c钱谷最是位卑权重,刑名掌管印信关防c强盗硬丐c贼舟匪船c六房典吏c义夫节妇c丁忧启服c大计考语等,这钱谷掌管奏销钱粮c门牌清册c地丁人口c田粮籽种c杂税牙行c粮食时价c俸工兵饷c火具修狱c开仓赈济等,可谓万千重担一肩挑,集众多政府职能于一身,自是手眼通天。极多官家自不方便办的事件,偏这师爷就能争得来走得通。

    一纸地契到手,范忠庭等人自是感激不尽。随即雇人对此处房屋修缮一通,并将店名取为“天亨堂”。

    十二月二日,渐近午牌时分。高悬“天亨堂”的幌子被一块大红绸带包得严严实实。典当行阶下,沿街面摆了一长条案桌,上置五件大海碗,分满满盛了黄滢滢的小米c白生生的大米c花色纷呈的粟粒c锋芒尖利的麦粒c珠圆饱实的大豆,是为“五谷”。这“五谷”最早见于《论语》。昔,孔子带学生出门远行,子路掉队于后,路遇一杖挑竹筐的老农,便问:“见夫子否?”老农道:“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何谓夫子?”。

    这盛满“五谷”的盘碗儿中各插了三柱长约二尺有余的香烛,周边捆了一处,用红裱纸缚了。案后置一根丈二长的杆子,上边是一个用五色纸糊作的猫,只那“猫”嘴儿用一块纸糊了。新开当铺,或每月初二c十六,均有祭号神的习俗。号神,即为“耗”神,老鼠。历来当铺不养猫,不捕打老鼠,且尊为神。平日里,这当铺启门关门,均有指定学徒在铺柜香案间点一柱香烛,烧一些五色纸张,跪了案前,口中需念念有词,祈求耗神“勿损我屋,勿咬毁衣服”等习性。历来规矩,这当铺认定养猫是敌视耗神,折损了衣物钱财方是小事一桩,惹了这耗神,却是不得了,打老鼠更视为大逆不道。

    不到午时,铺柜门外,早聚了一伙看热闹的老老少少。几个闲汉蹲在台阶下的柱子旁,一眼不眨地看着门里门外进进出出的人,单等炮声一响,便齐奔了堂内抢“食”。柜堂后院,摆了五张桌子,却是没一把凳子,厨下早在昨晚间便备齐了由肉末儿佐料,辅以香葱c小芫荽c姜末c蒜苗儿的“五谷席”。这“五谷席”其实自取了“五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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