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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历十一月,晋北已是寒风四起,冬天的迹象越来越明显。雁门关古道外朔风凛冽,苍茫的云天下,沿广武故城一带,田地早已荒芜,未来得及收割的玉茭杆儿东倒西歪地无半点生气,枯枝败叶在风中发出刷啦啦的声响,环城而过的河道中,漂满了深黄c浅黄c黑红c青紫色的落叶,浮了一层,远远看去,倒象是一条彩带轻柔地绕了一大圈。

    通往雁门关口的大道紧贴城墙一路南上,三匹快马从西墙外的堡楼下疾驰而来,马蹄踏击在坚实的沙石路面上,溅起碎粉粉一团白雾,石子乱飞。

    “刘大哥,有个铁匠铺子,我这马掌有些松脱。”后边一人朝前喊道。

    刘越昊一扯马缰,拨转马头向城墙下的一座铁匠铺走去。那铁匠铺离东门十数丈远近,依墙壁支四根胳膊粗细的杨木棒搭起简易棚子,中间支一半人高的炉灶,那火苗儿被一块大筒瓦盖了,有两上汉子就近在地上铺了些玉茭杆儿偎了炉子躺了。

    “师傅,烦打付马掌来。这鬼天气,倒这般冷,正好烤上一会。何兄弟,有水没有?从应县一路来,没停歇儿,有些渴了。”先前那汉子将马拴了。

    这三人正是当日从边家寨随姜献丰出来的三个兄弟。三人随粮车从大同一路东上柴沟堡,将粮悉数售尽后,被范忠庭等人派往应县送粮车,由同行李树春作主,就近安置在应县粮店作帮工。身体瘦削的汉子叫唐林河,粗实些的叫何峰,均不过二十多岁年纪。三日前,接到大同范忠庭书信,让刘越昊他们三人回天延村报信。

    三人偎了炉火烤了一会,身上渐渐暖和些。那铺上的活儿恰好也干完了,用小铁锤叮叮当当地在马蹄上一阵敲,笑道:“这下坚实多了,不知客人要到哪里去,这般急?”刘越昊笑道:“我们是繁峙天延村范家铺上的伙计,回村给东家送个信儿。这生意却是冷清,没人么?”那汉子在手心里吐了两口唾沫,拣起铁钩儿夹了瓦块将炉火压了,道:“哎,今年原也奇,从秋下这生意儿就不好做。”刘越昊不想多耽搁,便道:“多少?”那汉子头也不抬伸出手掌道:“五百文。”何峰奇道:“一个马掌这般贵?”那汉子道:“没办法,今年秋先是大同府这煤炭一个劲地涨,生意儿又萧条,这铺儿总得支应着开,我一家子大小人吃驴嚼的,总是要讨些生活的。趁不得前半年了,过路客商又多,我哪天不钉个十幅。你们从北边来,没见道上人烟少了么?”三人这才想起一路人人烟确实少得多。

    那汉子道:“听说内蒙一个什么部落王爷造反,朝廷派兵征剿,当地绿营兵马和驻在古北口雁门关的八旗人马全部调往塞外,兵马一动,商客自也少了。”

    付了钱,三人上马。刘越昊望望天色,一拨马头道:“我们快些赶路,趁天傍黑到代州城歇息。”

    一行人晓行夜宿,到达天延村已是第三日午时。一进村,三人纷纷下马,将马牵至河边饮了。唐林河指着灵岩寺紧闭的山门道:“这寺院倒有些规模,我且进去讨师傅口水喝。”

    顺台阶到得门前,便扣那门环,却无人,再用力扣仍是无人。唐林河顺门缝朝里看去,却见阶台上荒苔丛生,杂草满院,哪里有些人气?

    “老唐,你也不睁开眼看看,那门是锁着的。”何峰笑着说。

    唐林河这才看到门外扣环上原本上了把大锁,自己竟没觉察。

    何峰喊道:“老唐,忍着点吧,这就到了,怕范东家不给你顿酒喝么!”

    堡门坡范家院内后院大厅当堂,范成德一本本翻看刘掌柜收齐的各铺店营业帐簿。刘掌柜坐在下首,喝了口茶,笑道:“东家,今年除代州铺柜略略打个平手,其余几处铺子截止日前已见丰裕。砂河驿最是盈得利多,竟有一千四百余两。今年显见是个好年景。大营驿‘天和成’李掌柜前儿个来信,已照东家吩附东上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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