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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繁细,然而因为年代久远,棱角处或蚀或蛀,残缺不全。这般顺其自然的随意,反而愈显出佛寺禅趣来。

    尚是清晨。山寺北路传来低沉邃严的诵经声,山门以内却是空无一人。

    水执行过放生桥,穿过天王殿c大雄宝殿,便来到无量寿佛殿。这些大殿皆为纯木结构,不上漆亦不染色,生木的本来纹路历历可见,干黄之中,透出古老而宁静的暗青色泽。

    这山寺是数百年前北齐人所建,故而坐西朝东,乃是北齐人朝日向阳的独特建筑格局。这时早晨澄明湛亮的日光越过栉齿一般的屋檐,斜斜打在“动静等观”的悬匾上,影子深深浅浅长长短短,匾围的龙出云海雕刻栩栩然仿佛生动,却是博大而宁谧的禅定之意。

    水执品着个中动静三昧,忽闻亲切人声:“桓公!多少年没见过了,你怎的一点没变!”

    语至人临。来人一幅缀玉结沈青飘飘巾,唇上两撇又窄又长的小胡子和那双眉毛几乎一模一样,只是上面一对儿向上,下面一对儿向下,连着鼻子看起来就似一个“水”字,颇有喜感。五官样子却是爽朗的,看起来大约三十多年纪。

    水执道:“宿白兄,你看着也抖擞得很。”

    这人名叫年序我,字宿白。乃是水执的同年,即将升任陕西布政使,来京叙职。

    “你我鸿雁传书这些年头,我还以为你成了个古板秃顶的老头子,没想到还是之前那副模样!”年序我爽声大笑,抬手成拳击了水执肩膀一记。

    水执亦笑了,“别拿这些话来揶揄我。”

    “我哪是揶揄你。”年序我瞪了瞪眼,指指自己的眼角鼻侧,“瞧瞧我,褶子都出来了,哪像你!”

    水执道:“酒色财气,样样伤身。这怪得了谁?”

    年序我摊手叹气道:“这没法子!西北汉子好酒,有酒那必然有美人。天天和粮饷钱财过不去,那能没气么?一年似十年哪!”

    年序我言毕,一脸的暧昧笑意凑近水执:“听说你收了个女徒弟?这可是破了天荒了。”

    水执面上登时如覆寒霜:“蚕枞怎的这般胡说!”

    年序我忙拍拍他肩膀,道:“你我是至交,蚕枞和我也是拜把子兄弟。他不同我说,还向谁说?这不都是关心你想给你找个贴心人儿么!”

    水执冷冷道:“既然是徒弟,那你指望什么?”

    年序我嘿嘿笑道:“川滇那几个年头,没把你磨垮,倒是把你的臭屁脾气磨出来!得,说正经的,你那女徒弟还挺能闹事儿的,一个九品观政都能被她做得风生水起,将将上任就把老严和镇抚司各捅一刀。”他打了个响指,“这可是大手笔!”

    水执随口应承道:“初生牛犊,哪知天高地厚?”

    年序我一双精明世故的枇杷籽儿眼珠子滴溜溜转着,将水执的神色尽收眼底。尖刻地讥刺道:“人都说你水侍郎如今荤腥不沾油盐不进,八棍子也打不出个响屁来。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呸!那些老油子的本事你学得十成,倒跟我打起太极来了。”他袖子一甩,转身向无量寿佛殿后的四宜堂去。“罢!罢!早听说这大悲寺中的玉兰是京城一绝,赏花去也!”

    四宜堂又称玉兰院,以院中的百年玉兰树而得名。隔着老远便见巍峨树冠好似宝塔冲霄,伞盖一般盖住了大半个院落。朵朵玉兰花儿恰如明烛万支森罗其间,白亮得耀眼。年序我气冲冲地走了一阵儿,一回头,只见水执不远不近地在三步之外,背对日光,眉棱之下的眼眸愈显深邃,被他用狠话刺了一刺,竟也没有辩解之意。

    年序我心中暗骂了一声娘。

    “桓公,我初初认识你的时候,你日月在怀,意气疏狂,哪似如今模样?蚕枞同我说起,我只道做京官不易,难免不养出些城府。但而今一看,你竟是真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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