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铭瑄进了门,李怀拉着她重新坐定,口中含糊道:“怎地出个恭这么久,还以为你喝不来了!”
“怎么会?今晚定要你睡到明天日落。”萧铭瑄神色不变,淡笑道:“还望嫂子海涵了。”
“你们且坐,有事差人唤我。”她进来只是看看缺些什么,却不会做那没眼力价的人,退出内书房,又去吩咐今日厨房多留一人当值,备些汤饼,才放心回去。
“这下没了旁人,说话可就自在多了。”李怀嫌热,解开外衫,歪在罗汉床上,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打扇,“都道临淄博山因我而繁盛,其实这多是方先生的功劳。阿铭,你送了个这么要紧的人来助我,大恩不言谢了。”
“怎么那个方先生看着和我差不多年岁,这般厉害?”
李怀露出赞服的模样,“可不是?方先生思虑甚远,我这王府里对外的事儿全由他办妥。许多我不懂的,去问他,也会给我剖析个清楚明白。房相一生教出个魏灵运来已然是厉害,偏生还能培养个方十全,不愧我朝第一名相,比之当初上官博亦不遑多让啊。”
三人想起斯人已逝,不由都怅惘起来。萧铭瑄摇摇头,“我见那孩子脾性太烈,不知迂回,因而刻意这般磨砺他。倒真是璞玉,将来前程不可限量。你莫做那小气人,他若有心考取恩科,断不要拦住。”
李怀不高兴了,骂道:“我是那等子人?可他却真是个怪脾性,至今连乡试都没去,我也没法多问。”
“这你们俩就不用操心了吧,人各有志也未可知。”李幼玮插嘴道:“只是七哥你忒也小气,就送了副破画,真是抠门!”
李怀张口结舌,“那你要什么,除了抱琴,我都给!”他毕生所爱,除却抱琴也就是那一箱箱书帖,于他而言这可是割肉一般。
李幼玮嗤笑道:“谁看上那些!我们既来了,你可得尽地主之谊。你封博山郡王,可不得带我们游览仙山,顺便求仙问道?”
“好说好说,这几日有些文书要定,等我理完,就跟你们一起去!”李怀笑着去捏妹妹的脸,想了想又道:“我也有件事求你们帮我。”
萧铭瑄李幼玮对望一眼,萧铭瑄奇道:“瞧瞧,这才分别一年,你倒是学会不吃亏了。说罢,什么为难事?”
李怀长叹一声,“父皇如今让到此等地步,于我当真不能再多求什么。可抱琴就这么无名无份跟在我身边,我日夜难安啊!”
“我思量着,你们一人是我至亲,一人是我知己,便容我任性一场,凑个婚礼吧。不必闹得人尽皆知,就在这王府内院中,好歹让我二人拜天地之时,有亲友在场做个见证,了却我们心愿。”李怀目光中一片柔和,“我知晓曼青不在乎,可若能礼成一次,我便是死而无憾了。”
李怀心情激荡之下,又叫出抱琴本名。他看着眼前的二人,又道:“你二人是成过婚的,当懂我的心意。”
“七哥既然有意,我自然愿意帮你。”萧铭瑄不愿再看李幼玮,独自走到窗前,推开半掩的窗,跨坐台上。窗外玉兔高悬,“七哥,当年在安西,我也是这么看着月亮,想娘亲和你们看到的,与我所看是不是一样。”
李怀心知萧铭瑄爱煞了李幼玮,断不是有谁变心的缘故。他参悟不透,只道是闹了别扭,还得暗自一个个劝慰才是。因而抛开心事,顺着她的话道:“自然是一样的吧。”
“月缺月圆,不知道将来我死了,跟你们活着的人看到的,可也是一轮明月?”萧铭瑄低声喃喃,李怀李幼玮都没听清楚,正想去问,却见萧铭瑄抬着头,眼睛不知看向何方,脸上既迷惘又苦闷,李怀和萧铭瑄互引为知己,却根本看不透他因何如此低迷,想要安慰,哪里知道从何开口。
此生漫长,李幼玮心下酸胀,因李怀抱琴之事终于了悟,若是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