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胳膊上擎着一根棒子,似乎立马就要脱手而去,小人儿嘴旁还有六个字:哇呀呀!哪!里!走!
看到这儿,萧将军脑子里冒出了一句顺口溜:打南边儿来了个满头黄毛的猪笼草,手里把着根黢黑的黑狗棒棍。
其实,萧将军能瞧出来画上画的是黄毛陆将军,完全是天外飞来的灵光一闪——那根棒子上描的云纹像极了“离离原上草”,缭乱,根根直立,胡乱生长,可好歹在最底下的那个,勉强看起来像朵云。
萧将军板着脸在心里乐了一会儿,他怎么来的怎么出去,到了外边找到陆弘景,先和他说正事,说完了正事一拍他肩膀道:“不容易,养个干儿子都知道帮你画像了”
“真的?!”这货喜得眉花眼笑,还没等萧将军说完他就直奔龙湛所在的营房而去,没一会儿,萧将军听见那货在里头乍着嗓子干嚎:你个舅子的!老子是长这副德行的吗?!
多少年以后,龙湛仍爱在纸上描小人,一描描两个,纸上描着的两个小人,都是柴禾棍胳膊木桩身,西瓜脑袋粗五官,两只柴禾棍似的胳膊交叉在了一起,似乎是个手拖手的模样,一个边上写着“我”,另一个边上写着“他”。下边还有好多张,都是“我”和“他”。“我”越来越高,“他”越来越矮,还是胳膊画交叉,连手指头都不会画,笔头功夫多年如一日的差劲。只不过后来聪明了,偷偷描,偷偷藏,有时和肉干一起藏,有时单独藏,更多的是藏在席子底下,藏不下就往地下或树上藏,直到他入了健儿营,有了战功,封了参将c将军,一路封上去,宅子也越换越大,他还是把这些东西往席子底下藏。行军打仗时候也不忘随身带上几张,或是偷空描上几张,一开始只是手拖着手,后来就杂了,有些是“我”压着“他”,有些是“他”骑着“我”,还有两个西瓜脑袋黏在一起,看起来像是嘴贴嘴的,不一而足。龙湛描得满心惬意,描完了往怀里一揣,夜里也能出来一场又甜又黏的春/梦。
至于小人们煞风景的脑袋胳膊和五官,不影响,他能自发替换成该要替换的人。
从手拖手到“我”压“他”或是“他”骑“我”,路还长着呢,就是弄明白自己这份心,就花了不少时日。现下,龙湛还在三餐饱饭四季衣衫过出来的好日子当中泡着,一门心思围着他那不着四六的“爹”转,大多数时候还在琢磨怎么能把那点儿家务活做得好之又好,最好做出花来,把“爹”伺候舒坦了,好留住他这份好日子。描小人是开小差的一种,全是无心,谁知头一次就让他那干爹逮个正着,然后人气了个倒仰,气得颠出门去,当天夜里都没回窝。
三变某些事情上特爱揪细,有时还爱臭美,看着牡丹真国色,实际也养了一身的臭毛病,臭毛病平时没啥,时机凑巧,那就要发作。这天三变连着被伤了胳膊c见了燕然串干亲围追堵截c老铁还一竿子把他支去北戎,事都凑一块儿了,再看见干儿子把他画成西瓜脑袋柴禾棍胳膊,不炸毛才怪!
正好当天夜里关防衙门开会,索性不回来了,随便支使身边一个小兵过去告诉一声,让那傻不隆冬的干儿子别傻等了,他今夜不回,让他趁早睡!
夜里开小会,陆弘景是躺着开的,开之前还喝了一碗药,周身疼痛暂时钝了一点,他强打精神说起了这个传说中的“布鲁曼”。
“我这是听说的,都是听说的啊,没一点是我亲身经历的。”三变开腔之前要先来一段剖白,实话实说的意思,是不是瞎编的,只有说给他听的那个人才知道。
“大约在二十几年前,天山北路出了这么一号人物,真名已不可考,因行事作风太像魔鬼,世人干脆叫他‘布鲁曼’。起初布鲁曼是独来独往的,往往单枪匹马抢掠一个镇集,抢完之后不留一个活口,一刀没毙命的,也会在他放的一把火里慢慢烧死。不过一年多,整个天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