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路闻风丧胆,人人都说不清这个布鲁曼为何与世间有这样大的仇怨,抢了不算,还非得全部杀光!”
“透他娘的!照这个路数,这桩案子这个布鲁曼脱不了干系啊!”张思道是武人的体格,脑子也是个武人的脑子,想事直接,案子路数差不多的,他都归为一类,何况他被这桩案子连累,连着一个来月没摸过色子了,心瘾上来,火气特别的大。
“那倒未必,仅仅凭借屠村放火和一个北戎活口的胡话,定不了案!这回来的是一群,不是单枪匹马的一个,说不定是有心人放的烟幕弹呢?”说话的是老铁手下的另一员爱将,姓李名景隆,不爱赌不爱色不爱钱不爱权,人活成这样清白干净无欲无求,在旁人看来基本没什么活头了。他白水一样活着也有个好处,那就是想要动真格的收买他,没缝可钻。
此人生于大富之家,见惯了钱,就不怎么把钱放在眼里,钱和官总是一体双生的,不想钱了,那必然也就不想官。只不过李景隆的爹颇想儿子弄个官来当当,越大越好,起初把他送私塾,想走文路,后来发现儿子实在不是块读书的料,就托了门路送到兵营来,沙场凶险,可升官最快,若是有仗可打,那升得更快,只要不怕死。李景隆进来不过几年的工夫就从小卒子升到了千户,距参将仅一步之遥,如此倒推,此人必定是个横货,死算什么,生如寄死如归,死了就是回家了,回天地大家,化尘土一抔,赤条条来去无牵挂,最好。
这个李景隆,人是无欲无求了,想的东西却和旁人差不多,都离不开一个“无利不起早”,也可能是因为他认为凡人普遍如此,脱俗的没几个,所以想事也从人之大欲想开去:“天山北路距虎牢关上千里之遥,两边即便要勾连,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退一步说,两边勾连起来,布鲁曼从天山老巢出来,不辞劳苦,千里万里的来到北戎与庆朝交界,杀人屠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我要说的就是这个,”陆弘景紧扣双唇忍了一会儿痛,痛过了才慢慢开口,“世上就有这么一种人,他杀人放火不图名不图利不图好处,就图个痛快。比如这个布鲁曼,杀人就好像喝水吃饭,一天不杀就和一天不吃不喝一个样。我听人说,他就好比一个耕着几亩薄田的农夫,人命就是肥料,白日里尽情杀一通,就好比往薄田里灌足了肥,夜里他就睡得特别过瘾,蒙头大睡,和死了一样的睡。要是有一天没杀人,他那几亩薄田没得灌,夜里他就浑身做痒,一刻不得安宁。这样的人,你说他杀人是为了什么,不过就是过瘾二字。哪里有人让他杀过瘾,他便去往哪里。”
“照你这么说,天山北路的人都该被他杀光了才对,毕竟那儿本就地广人稀。”老铁又揪胡子,好不容易揪下一根,自己疼半死。
“越是近处,布鲁曼越不好下手,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估计就是因为他太像个普通人了。”萧煜和陆弘景坐在最下首,往常开会,他不甚言语,此时冷不防言语一声,二十几双眼睛都从各种物事上挪过来,往他脸上招呼。
今日坐下开会的二十好几人当中,陆弘景和萧煜算是资历最浅c品级最低的,放在别的关防,怕是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只不过虎牢关的老大向来不爱搞一言堂,也不爱弄论资排辈,只要是有想法的,不论资历多浅c品级多低,都可以开口畅言,只要说得有理,他照单收了,还给几句鼓励,心里也默默记下,将来有了时机,他便把那脑子活络c胆子老大的超拔上去,给他做副手,再历练几年,有了战功,一个个的往外放,放出去自立门户,有个别特别有能耐的,磨个五六年,还能磨成封疆大吏。这就是为什么那些有钱有权的或是没钱没权的,都乐意往老铁这儿送人,古往今来,不妒贤嫉能的长官太少了,伯乐一般愿意提拔比自己还有能耐的人的长官就更少了,因此,跟着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