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谢氏与顾二老爷依样早起,两人本想先去看过顾安宁,翠竹却来禀报,说是季姨娘早已在等着请安了,因着她身子重,天又寒,便也无法,只得先让姨娘入内来。
只见季姨娘一身桃红缀嫩黄的裙子,外罩一件红色大氅,眉眼皆用了重彩,拖长的眼尾描画的极为妩媚,满头的长发皆用一只金簪松松挽起,又因着孕期的缘故,更是平添了一份美丽动人。
鸳鸯小心搀扶着季姨娘行礼,却只让她微微低了头,腰还来不及弯,就赶紧扶了起来,生怕她压着了肚子,一点儿没等谢氏吩咐。
谢氏看得心头冷笑,她女儿昨夜才因季姨娘的告密,刚受了家法,现下还在床上躺着起不来,这季姨娘却穿红着绿c满面春风,实在让人可恨!不过咱们骑驴看账本,且走着瞧吧,看谁才是笑到最后的那个。
顾二老爷坐在上位,没吭声,只端了茶在手中,不紧不慢的啜了一口。谢氏将他动作看在眼里,这才转向季姨娘,丝毫没有生气的模样,反而笑道:“你身子重了,每日请安也可免了,在院子中好生养胎才是正经。”
季姨娘被扶着坐在了椅上,听了这话,心头暗自计较,她现在每月就能趁着这请安的时辰才能见到顾二老爷,若是连这也免了,她不就连顾二老爷的衣角都摸不着了吗?寻思到这里,季姨娘便垂了眉眼,开了口,努力做了矜持的模样,道:“谢夫人宽厚,只是奴虽没念过什么书,却也知道在府中,规矩是最重要的,这规矩不能废,一废便”
哪里晓得她话还未完,就听得“哐当”一声大响,吓得她心里漏跳一拍,慌忙抬头去瞧是怎么回事,就见顾二老爷摔了茶盏,正怒视她道:“夫人怎么说,你就怎么做!这院子里何时由得你一个姨娘来说东道西?!”
季姨娘傻了,呆呆的看着那碎了一地的瓷片,丝毫不知顾二老爷为何会发怒。
她在老太太房中服侍过,便耳濡目染的学了些规矩,加之又有王嬷嬷在耳旁时常唠叨些谢氏是个商家女,位份低又不懂规矩之类的话,便潜移默化的有些瞧不上谢氏。她本以为这番话在情在理,很能显得自己懂事,又能暗示顾二老爷那谢氏没大家风范c不守规矩,哪里晓得竟会惹顾二老爷发怒?
季姨娘慌忙起身,辩解道:“奴奴不是这个意思,老爷奴只是”
顾二老爷现在是看见她这张脸就心烦,一时又想起昨夜女儿的冷淡模样,于是就铁了心肠,只道:“夫人怜惜你,是你的福气,你竟然还不知足?也罢,既然如此,在你生产之前,都呆在你的院子里,半步也不许离开!”
说完甩袖便走,连谢氏想劝说两句都没能来得及,几步就消失在门外。
季姨娘愣愣的,好半天才回过神一般,站不住似的后退一步,幸亏鸳鸯眼疾手快的扶住她,这才没摔了一跤。
谢氏一笑,这才好整以暇的站起身来,低下头对季姨娘道:“既是老爷发了话,我也不好多说些什么,你便回自家院子里吧,若有何需要,差人来说一声就是。”
季姨娘到底还年轻,眼眸中带了克制不住的怨恨去瞧谢氏,谢氏却看都未看她一眼,也径自走了,只留下季姨娘恨得牙痒痒,刚蓄出的尖利指甲深深扎进鸳鸯的手掌,疼得鸳鸯低呼一声,唤道:“姨娘?姨娘?”
季姨娘这才听见似的,飞快低声道:“鸳鸯,你快去告诉王嬷嬷一声”
鸳鸯道:“姨娘千万莫急,奴婢先扶姨娘回去,再寻王嬷嬷也不迟。”
季姨娘心头惶惑,万般慌乱下,她也没什么主意,只被顾二老爷那一句重话个砸了个昏头昏脑,只得听了鸳鸯的话。
但待两人回了院子后,却发现谢氏早已派人将其牢牢看管起来,轻易不得出入,季姨娘与鸳鸯相对而视,两人心中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