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春儿听见是黄以安的声音,哭声更响了。黄以安挤进人丛,便看见傅春儿哭得满脸是泪,眼睛鼻子全都肿得红通通的,一副可怜模样,心中立时生出几分怜惜。“小丫头,谁欺侮你了,爷给你出气!”
黄以安抬头看了看立在傅家铺子前面的官差,和那个流里流气的后生,便知道大约是怎么回事了。那官差大约是认得黄以安,见了他,原本挺得直直的腰马上就哈了下去,用官话拖长了声音说道:“黄五爷,您——怎么来了!”
人群中便有人也认出了黄以安,“是盐商黄家的五少爷!”
“黄家的五少爷?他竟然也来这间铺子?”
“是啊,没想到吧,听说黄家五少爷嘴刁得很!”
“那这间铺子应该不错啊,怎地就惹上了官非呢?”
“嗨,你大约还不知道吧,这些官差唉,看这店家这般老实模样,大约是不知道这其中的道道的。来来来,我来与你老兄细细说道说道!”
“”
黄以安还不知道自己无形中已经为傅家铺子做了个广告,他只随意地与那官差打了声招呼,“老郭呀,府衙里这么闲么?”,故意不问在这里发生的事情。接着,黄以安便在傅家铺子的一张桌子旁边坐了下来,翘起了二郎腿,招了招,将傅老实叫过来,问:“上次翠娘带话了没,近来有什么新的菜品已经做出来的?”
“是,是——”傅老实一边去抹额头上的汗珠,一边应道:“五爷,这便请稍候片刻,一会儿就好,一会儿就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向那名姓郭的官差。
郭姓官差便朝傅老实大声道:“看什么看,还不赶紧为黄五爷伺候饮食去!”
傅老实还没有省过来,沈舟在旁倒是应了一声,扯了扯傅老实的衣袖,便自己转下灶间去了,傅老实愣了愣神,跟了在后面。少时,却是傅春儿从铺子里转了出来,给黄以安奉上一杯清茶。黄以安见她双目依然红肿,长长的睫毛似乎湿漉漉的,眼中笼罩着一层雾气。傅春儿将茶盏奉上以后,委委屈屈地说了一声:“黄五爷请稍待,爹与哥哥在厨下忙着。”她说着又看了一眼那官差,嘴一扁仿佛又要哭出来。
郭姓官差似乎非常怕傅春儿又哭出来,连忙俯下身子,温言对傅春儿说:“小姑娘,没事的,若是有人欺侮你爹,差爷给你做主啊!”
傅春儿似乎信了那官差的话,伸手指着攀诬傅家铺子的后生便道:“就是他,就是他冤枉我爹!”
黄以安此时施施然地坐在椅上,往手中的茶盏里吹了口气,然后说:“老郭,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今日刚从杜大人那里出来,他近几日为了广陵城中不少街头无赖扰民的事情,好似很有些烦恼啊!只说乡里乡亲的不堪其扰,但偏偏又拿不住什么歹人。”他斜斜瞥了一眼面面相觑的官差们,又添了把火,说:“杜大人最为爱惜羽毛,这件事情上面,不用我再怎么指点你们了吧!”
傅春儿听了这句话,便垂下眼帘,慢慢地退入灶间里去。她知道有黄以安这句话在这里,那姓郭的为了他前程考虑,一定会反过头来对付那个攀诬傅家的小子,不管此前他们有什么勾连。既是这样,眼前傅老实被锁去府衙的危机便暂时过去了,而黄以安却成为了罩着傅家的大靠山。所以眼下当务之急,是先将黄以安的口腹之欲给满足好了,最好还能吊着他时不时地经常上铺子里来看看,傅家的铺子才能傍着黄以安,或者说是盐商黄家,避开那些上前滋扰索贿之人。
她自己想想也觉得嘀笑皆非,当日就是因为黄家买下郑家的房子,郑家将自己一家在一日之间扫地出门,被迫在大德生堂寄居。那会儿傅春儿还看黄以安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呢,可是现在,黄以安却成为了自家仰仗的对象。
傅春儿收拾心情,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