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就是阴阳社的人吧?”
电梯门在身后关闭的时候,一个华美明亮的声音骤然响起。
说话之人是位黑发的中年男子,体型稍瘦,皮肤富有光泽。他身上套着件高尔夫球装似的薄毛衣,天蓝色的牛仔裤包裹着修长的腿,脚上穿着双拖鞋,看上去儒雅倜傥。
“您是叶霆叶先生?”夜烬楼问。
“正是。”男子道,“请跟我来吧。”
中年男子引导着夜烬楼和沈宵走向病房区。和普通的病房不同,这里的房间都布置得像是酒店套房。里面设施齐全,配有液晶电视c空调和暖气,甚至还有能够淋浴的卫生间。房间里的沙发可以折叠成临时睡床,供照顾病人的亲属休息使用。
住在这里的病人基本都家境富裕,就算有一两个靠医疗保险报销费用的工薪族,住不了多久便会转到费用低廉的区级医院——因为这里一星期的开销就抵得上全家几个月的花费。
有钱人就是有特权啊,沈宵感叹。
这时候,三个人停在了一间病房前。
“那是我父亲。”叶霆道。
透过门上竖长的窗口,可以看到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床头摆放着监控仪器和吊起的输液瓶。老人的胸口缓慢而均匀地起伏着,没有要苏醒过来的迹象。屋内的液晶电视上,正播放着一段京剧表演。
“他已经昏迷一周了,医生说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全身,现在只能靠药物维持。”叶霆说。“父亲的后事我们都准备好了,殓服c殡仪馆c葬礼c墓地,可唯独最后差了一样东西。”
一张照片从桌面上递来,夜烬楼伸出左手接过。
“这是?”
“一种玩具。”叶霆道,“因为是用纸做的,所以我们叫它纸戏子。”
纸戏子?
沈宵靠近夜烬楼,看见照片上的东西是一个身着花旦戏服的京剧人偶。这个人偶虽然是二维的,衣着服饰却仿佛由真的珠宝布料制成,看上去华美异常。
叶霆拿出一个方形锦盒,在二人面前打开。只见里面被分成了几个格子,格子里依照部件不同分类摆放着人偶的头饰c脸容c衣服和道具,随便拿几个出来拼插好,就是一个完整的纸戏子。
“这c这些真的是完全用纸做的吗?”沈宵不敢相信地说,“衣服上的花样简直就跟刺绣上的一样。”
“确实是纸,只不过因为绘画水平高超,才会给人带来这样的视觉效果。”
“好厉害”
“这些纸戏子都是我父亲做的,包括照片上的那个。”叶霆说,“他年轻时是曲艺团的大武生,十年浩劫之后被戏曲学院邀请当老师,并依靠自己实力成为学院教授。父亲性情温静随和,是学院里最受欢迎的教职员工之一。在学生和同事们看来,他是一位德高望重的教授,但在我看来,他却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
“沉默寡言?”夜烬楼挑眉。
“自我很小的时候起,父亲就不太喜欢跟我和母亲讲话,每天只知道研究戏剧。”叶霆道,“他唯一的爱好就是制作纸戏子,照片上的那个是他最喜欢的一个。”
“您怎么知道这是他最喜欢的那个?”沈宵问。
“因为几乎所有的纸戏子都被我拿来玩过,唯独这个,父亲连碰都不让我碰。也难怪,这个纸戏子做得最精致,被父亲当做宝贝一样单独放在一个檀木盒子里。有一次我偷偷打开盒子看,发现那个纸戏子的脸做得就跟真人一样,我忍不住想用手去摸,结果被父亲发现狠狠打了一顿。那一次我很受挫,感觉父亲并不爱我和母亲,他着了魔一样的保护那个纸戏子,就像保护他的心一样。”
“五年前我母亲去世后,父亲这种情况更是变本加厉。他每天都把自己关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