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林隽上完课,黛玉随着贾敏料理家务,他则随着林如海出门和友人游湖赏荷。
林如海初到扬州不久,自然要联络现在扬州的世交c同窗c好友等等。
扬州瘦西湖之美,甲于天下,来了扬州不游湖乃人生一大遗憾,何况六七月正是荷花盛开之时,映衬着翠峰叠嶂,看着清水素荷,令人端的神清气爽。
一友人笑道:“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荷花,乃君子也!”
林隽满目均是翠荷粉莲,水色如碧,他瞅瞅父亲那位大约五十来岁的友人,再看看其他的四个友人也都是五十岁以上,年纪最大的则近六十岁了,白发苍苍。
“隽儿,来,拜见诸位世伯。”林如海让他一一上前请安。
说话的友人叫王满,六十岁的友人叫周英,下剩三个分别是张辉,张茂,李丹,乃是林如海的同科,王满不但是同科,亦是同窗。
林隽嘴甜,脆生生地一路叫过来,喜得众人纷纷摘下身上的东西给他做表礼,或扇c或佩c或念珠,也都理解林如海带他出来,毕竟他们孙子年纪都比林隽大,可怜林如海年上四十才有这么一个四岁的儿子,自然恨不得天天放在跟前。
王满抱了林隽放在腿上,喂他吃点心,瓜果太凉,不敢给他吃,因见他举止可爱,不哭不闹,便笑道:“如海,你这孩子可上学了?”
林如海笑道:“只跟他姐姐一道随西席先生念几本蒙学罢了。”
王满拿着帕子擦掉林隽嘴角的饼屑,点头笑道:“拜师是正经大事,既未遇名师,先请西席教导几日,打些根基也好。”
林如海却有些发愁,“若拜名师,谈何容易。况且隽儿资质不佳,我也甚是忧心。”
众人问起林隽学业,听说他不会作诗,只会死记硬背,都笑道:“你也太心急了些,哥儿才几岁?咱们家的孩子哪个不是五六岁才启蒙,便是五六岁,也不过记诵几首诗词罢了,别的竟不能,隽哥儿记下这许多诗词还不淘气,已经极好了。”
林隽在一旁用力点头,就是,就是,他以前七岁的时候,只会几个阿拉伯数字,现在因为是穿越,才会记住那么多诗词。
见他鼓着脸点着脑袋,众人不觉莞尔一笑。
林如海也笑了,道:“我倒忘了他还小,素日里常觉得他姐姐聪明伶俐,举一反三,不过五岁已经做得极好的诗,不知不觉就拿他和她姐姐比了。”
林隽听后,悲愤极了。
实在是苦逼呀!
在才高八斗的姐姐跟前,被西席比,被爹妈比,以后还会被别人比,比来比去,屁都不是,所幸他心胸宽广,又是成年人,才没有因此自卑堕落。
王满道:“咱们三四五十才考中进士,何苦在学业上对孩子们揠苗助长?多认认字,把字练好才是正经,根基打好了,何愁来日不能鲤鱼跃龙门?”
林隽嘟嘟嘴,道:“练字很累。”每天早上十张大字,若是对寻常幼儿负担绝对重。
王满逗他,道:“字是脸面,难道明儿你考科举,还是一笔烂字不成?多练练科举用的馆阁体,这是最要紧的。虽说听你父亲说你资质不佳,但是多少资质佳的学子名落孙山。未必就是看资质,科举考的是八股文,可不考什么诗词歌赋。”
林隽恍然大悟,原来考科举还有专门的字体,真是严谨呀!
字体都得练个十几年才有风骨,才能入眼,难怪父亲的同科,都比他大十几二十岁,也怪不得有人说进士的平均年龄是三四十岁,多少白发老翁和少年英才同科拼杀挤窄门。后世的高考怕连科举的零头都算不上,毕竟进士那是天下学子三年一次争二三百名额。
林隽稍稍放下心来,都说八股文刻板迂腐,他没灵性,难道连死记硬背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