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
陈二狗还是不怎么喜欢雨天的,提到雨天,大抵是想到个冷。
——题记
“观音庙的陈二狗死了!”
陈二狗醒来的时候,昨儿正下了场雨,滴滴答答的雨声,拍打在庙顶的屋檐,混着泥土的砖瓦,成了他最后的偏安所,遮挡着点外头捎进来的雨。
他还是不怎么喜欢雨天的,提到雨天,大抵是想到个冷。
外头的天刚发蒙,他便起了身,过了一晚的雨,这会儿倒是小了不少,只是还是断断续续的,给这天都染成了灰色的一片,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观音庙里还住着些跟他一样的人,个个藏头垢面的样子,一身打了不知道多少个补丁的衣服,破破烂烂的,隐隐间还有些发霉的味道——
这几天下雨,天潮,发霉也是应该的。
身上的衣服有点薄,醒来,也是给冷醒的,他裹紧了身上那同样有些脏乱的衣服,哆嗦着身子起了身。
滴滴答答的雨水,顺着瓦檐落了下来,陈二狗趁着接了点水,把手给洗了个干净,上头的泥垢搓了搓,只是指缝间的黑泥,如同附骨之疽一般,怎么也洗不干净。
他也放弃了。
又接了捧水,往自个儿脸上一拍,倒是清醒了许多,还有些惺忪的眼睛,此刻倒也是睁开了。
一天伊始,便要考虑着生存了。
他在身上摸索着,摸索了半天,又把手探向方才睡觉的地方,还有些暗的庙堂旁边,摸出来半个馒头。
是馒头,可也只有半个,揣在手里冷冰冰的,外头的风顺着观音庙堂这么吹进来,倒像是揣着块冰。
他笑了笑,说不出是苦涩还是庆幸,正好外头的雨还没断,他把头探出去,张着嘴吧唧了几下雨水,再就着硬邦邦的馒头,用力的咀嚼着。
外面的风,确实是大了。身上那么点衣服,根本称不上是御寒,勉强是填了下肚子,陈二狗打了个哆嗦,观音庙里的人也开始陆陆续续的醒来了。
说是观音庙,不过是个破落的庙宇,庙里头供了尊不知道什么来头的泥像,庙堂前的台案上,香火是早就断了,还算完整的香炉里,横七竖八地插着几
根不知道谁从哪儿拾来的香,说不出的落寞。
这种庙,有钱人家是不会来的,破破烂烂的样子,登不得大雅之堂,在这上香,都不知道能否寻个庇佑,又何必浪费些个银两呢?
况且摆上的贡品,怕不是刚转个身,便会被这周围的乞丐给抢个干净,远不如在这城边摆摊救济。
因此久而久的,这里成了那些乞丐的落脚点,平日里赶考的书生,路上碰到雨没地儿落脚的,也会在这里避一避,算是个避风港吧。
但陈二狗是不能整天呆在这的。
自己存的那些粮食,已经给吃的七七八八了,今儿个虽然下了雨,但总得还不算大,便要抓紧时间进趟城,若是碰到个财主,施舍个发财钱,那这阵子也就能舒服许多了。
刚入了春的天,还是冷的,这场春雨下的痛快,那些新芽,也趁着这股东风的劲头,冒出了绿色,可不谓不好看,陈二狗裹紧了衣裳,挡了点风寒,摸着瓷碗的手却怎么也不得暖。
不过乞丐嘛,正常。
年轻一点的时候,陈二狗也称得上是一方的财主,奈何后面家道中落,自己整日又大手大脚的,终归是把家里败了个干净,落得这份下场。
他摸了把泥在自己脸上,把脸给弄得脏一些,再从旁边拾过还有些湿的棍子,柱着一路进了城,作,却是那般的熟练。
陈二狗还是不怎么喜欢雨天的,提到雨天,大抵是想到个冷。
若只是冷,倒也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