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把她扯在自己跟前,丝毫不掩饰的目光落在她白净俏丽的脸上,“老祖宗也是皇上,朕也是皇上,怎么,老祖宗定的规矩是规矩,朕定的规矩就不是规矩?”
喜哥想了想,“回万岁爷话,确实是这么个理儿,万岁爷定的规矩当然也是规矩。”
“那不就结了?”皇帝拿起笔,一边写写画画,一边道:“以后回话的时候,不要加会万岁爷话了。”
喜哥福了福身,笑道:“回万岁爷话,奴才记住了,以后回万岁爷话的时候,一定不加回万岁爷话这几个字儿!”
真是难为她能说出这么绕口的一句话了,皇帝气极反笑,伸手掐住喜哥的腮帮子,“朕方才还为熊赐履之事烦心,现如今看来,再烦心的朝政都没你烦!”
喜哥不敢挣扎,只能任由皇帝掐着。这时,梁九功走了进来,看见殿内的情形,慌忙就要退出去,皇帝收回手,“回来!出什么事了?”
梁九功压低了脑袋,“回万岁爷话,贵妃娘娘派人传来消息,说是云贵人遇喜。”
皇帝摆摆手,“此等小事交由贵妃处置即可,何必来回朕?”说着,他将书推到喜哥面前,“你接着温习,若遇不会的,再来问朕。”
梁九功脚步轻轻退了出去,一时大殿内只余皇帝c喜哥二人,夏风在空寂的殿内回荡,垂地的帷幔被风掀起,拂动着帷幔上的香球,发出琅琅脆响,午后的日光投映在喜哥乌黑的发上,镀上一层温暖的暗金色,皇帝眯眼看着,她发间的通草花在日影之中,泛点微光,不似真实。
那是一种虚无c却舒适的感受,皇帝浮躁了一日的心骤然沉静下来,恍若沉入深深的湖水,他魔怔了似的站起身,走到喜哥身边,伸手环住她的肩膀,大手裹住喜哥握着毛笔的右手。
男子坚实精壮的身躯半贴在女子柔弱的肩膀处,喜哥下意识地微微矮下身去,避开皇帝,皇帝却也不恼,只握住她的手,语调难得的温和,“写字时,握笔要稳,枕腕虽然比悬腕容易,但你若习惯了枕腕,往后便改不过来了,以后不许枕腕。”
喜哥支吾一阵,小声道:“万岁爷,奴才自己可以写。”
皇帝垂眸看她,宛若玉雕的耳垂上坠着一枚红玉环子,只是那玉水头不好,也有杂色,配不上那赛过白雪的肤色。尚未开脸的女子脸上犹带着细小的绒毛,日光映照之下,竟是个粉晶人儿,他轻轻凑近些,“为何不要朕教你?能得朕亲自教导,这可是无上恩典,后宫许多女子,谁不奢求?”
喜哥缩回脖颈,将一段如雪肌肤藏入湘色衣领之中,声如蚊呐,“痒”
皇帝见她面上红得几乎滴血,心情大好,松开手,坐回原处,“将那摞折子给朕拿过来。”
喜哥忙放下毛笔,将奏折放在皇帝的左手边,又拿起朱砂研开,“万岁爷累了一下午,可要用茶?奴才这就去沏一杯来。”
她不说,皇帝还不觉得,如今说起来,确实是有些渴了,“也好,顺道再去御膳房取些点心来。”
喜哥领命,出了殿门,日光一晒,她面上那点绯红便如晴光映雪般的倏而散了,眉头皱起,露出愁容。
她是迟钝了些,但绝非愚蠢,皇帝的态度急转而下,太过古怪,而方才皇帝的眼神,她见过太多次了,在董贵人身上c在云贵人身上,在每一个皇帝宠幸过的宫妃身上,那是一个男人看着所有物的眼神,绝非一个主子看着奴才的眼神。
那眼神,让人如坠冰窖!
喜哥沿着宫墙慢慢朝着御膳房走去,浓荫撒落肩头,带来一丝凉爽。正走着,猛不丁撞到一个人,杜君惠温润的声音传来,“姑娘这样走路法,撞到我自然无妨,但你如今在皇上身边当差,撞到皇上可大大地不美。”
喜哥抬头,做出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