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推门而进。这人身材高挑,颇有几分英气,却是日间在茶铺遇到的,申屠嵚的书僮——习墨,只是那俊俏的下巴上多了一小撮山羊胡子。
千蔻见了,暗叫不妙:时婵裳说这人是女扮男妆,看来不假,要不然她怎么给自己粘了撮胡子?这不摆明了假装?时婵裳还说给她下了药,她定是算账来的,可怜我做了替罪羊!
习墨进了屋来,先向千蔻作揖,说:“小姐,得罪了。”接着就去翻捣桌上的包裹,翻了一时,似一无所获,又将千蔻拉下床,翻腾床上的被褥枕头。
千蔻看她翻天翻地的,暗暗着急,只盼她早些翻着自己想要的东西,快快离去,就算一股脑儿全拿了去,回家后再慢慢找也是可以的。正这般想着,她忽觉周身瘙痒起来,本还只是似有若无,慢慢痒得越来越厉害。她又被封了穴道,不得动弹,直难受得眼滚泪花。
习墨这时身形一变跳下床来,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双手在身上乱挠,也是奇痒难忍。
这时,又有人推门进来,柳腰水步,盈盈笑靥,不是那时婵裳是谁?“呦,小兄弟,”她摆出一副吃惊的样子,“才半天不见,怎么就长出了这么齐整的小胡子?我只说该长胡子了,倒不承想有这般应验。”
习墨挠着痒说:“少惺惺作态,拿了解药来。她一时大骇,腾地跃开,直退出七八步。
再看时,原来是名女子,三十上下模样,身材偏瘦,容貌实不好看——眼如枯黄豆荚半裂口,唇似扁担横挑直且长,神情凶诐而呆滞,肩上垂着两条死气沉沉的辫子。这女子不知是何时,又是如何进来,站在了屋子中央,三人竟没一个察觉,实在是教人觉得离奇古怪。此人若不是鬼,就是一个能像鬼魅一样行动的人。
那黑衣女子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将申屠嵚c千蔻和习墨挨个儿瞅了一遍,慢吞吞说:“不必惊张。”依稀能辨出就是方才屋外的声音。
申屠嵚攥了攥手中的扇子,拱手问:“敢问姑娘高姓大名?”
“称我舍姑娘。”
申屠嵚同习墨对望一眼,问:“舍姑娘深夜造访,不知有何指教?”
“确实有些话要指教你,”舍姑娘开门见山,“先不论这事于我有何痛痒,只说于你性命攸关。就算你把这位姑娘放回去,你以为薛让能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你未免把他想得太好打发了,我送你一个四字成语:必死无疑。”
申屠嵚闻言,眼神忽闪,惊惊怍怍,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千蔻看他这副怂样,好生意外,心想:那阿好还说这申屠嵚有多厉害呢,原本不过是一个无胆鼠辈。难怪那日他没有赶回双绝庄,一定是怕薛让怕得要死,就算本在庄里只怕也会偷偷跑走的。
舍姑娘愈嘲讽道:“你若还有几分惜命,就听我一言,独我能救你性命。”
申屠嵚问:“你究竟是什么人?何门何派?有何目的?”
“别论名头,”舍姑娘道,“要是论名头,我自然大不过薛让。但若不摆出谱来,又不能教你信服。你且看好了。”取出一个坠子来,提在手中。
这坠子不是观音菩萨之类,亦不是生肖属相之类,而是一条栩栩如生的石蜥蜴。这蜥蜴一副静卧养息的姿态,全身墨绿颜色,长满疙瘩,尾巴却是断的,只剩下短短的一截,断口凹凸不平,使这蜥蜴看起来愈发的怪诞丑陋。
申屠嵚愈加惶恐不安,咋舌道:“你,你是地府岛的水蜥公子?”
舍姑娘收起坠子:“原来还有些眼色。”
申屠嵚却又问一句道:“你是水蜥公子本人?”
舍姑娘道:“笑话儿,不是真大士,何托净瓶柳?”
这女子正是地府岛水蜥公子。地府岛的人受岛上毒雾禁锢,不能长久离开地府岛,而水蜥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