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府挨着皇宫很近,上了马车走一刻钟便能到,如果不愿受那颠簸,在王府里找座小楼远远的也能看得清楚。
轻敲厚实坚固的雕花桌面,仿佛能听到皇宫里宫人鸣钟奏乐,透过笼着薄纱的窗户似乎能瞧见那些生杀予夺诗酒高歌的人群魔乱舞一般一出出上戏又一个个闭幕。
又回到摄政王府,五天来的忙忙碌碌倏忽远去,消失在长长的朱红回廊那端,耳边也不过是余了几道声嘶力竭的残音。
这五天来,卫彦没有私下里见过任何人,就连冯公公的请安侯爷大人的问候都被拒之门外,只在庭审和上朝的时候露了露脸。
更多的时候,她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一遍遍盘问,一遍遍指挥狱卒大刑压下。
结局已定,无论如何,这几个人她是杀定了。
推开房门,上好的炭火散发出暖香,房间里干燥整洁。
卫彦第一次发现她对这里竟然有一丝奇异的归属感。疲惫的神经同时喧嚣而来。
“不要叫人来打扰我。”
热汤已经备好,吃食温度得宜,屋角长青的盆景生命力依旧旺盛。
难得放松,收拾完毕的卫彦弓着身子撩开帐子爬上床。
在久远的时光长河里,深夜里能做的事无非是等着更深漏短,黑甜梦香,当然身边有个知情解意的人就更好了。
这么想着,房门便被人轻轻叩响。卫彦皱了皱眉,心想侍卫好不晓事。
门外没有人说话,门被径自推开。十一月的寒气侵袭入室,伴同银白月光一道而来。
一个身量挺拔着月白锦袍绾天青发簪的男子,长身而立,丰神如玉。
他身后还跟着个小厮,不过把桌子上的碗碟收拾好了之后就快速退了出去。
卫彦懒洋洋坐起来,支着下巴,看他一步步走近,最后跪坐在床边的垫子上。
“浣尘不请自来,王爷恕罪。”
“嗯。”
“王爷刚用过膳,不宜立即歇息,不如浣尘陪您说会话?”
“好啊。”
卫彦坐等他的下文,心想这人八成是要给大牢里的人求情。然而等了半天却只听他微笑着讲一些生活中的趣事,讲先帝在时种种,还夸奖小皇帝学东西学的很快,日日守在案前也不说劳累。
“只是总把他拘在王府,难免引人猜忌。”
卫彦也这么觉得,于是赞成的点了点头。
这一低头,望进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温柔良善安静无害。
“监牢里一十七人,我决定下令处决。你怎么想?”
她终于还是挑起了这个话头。
“臣以为不妥。”
“说来听听。”
她此刻的神情有些凌厉,甚至不经意带了威胁的意味。
然而何浣尘就像是没有看到:“微臣妄议。当年王爷焚烧赫连家的住宅,论罪七十余人,皆杀之而后快。大族之人,权而无兵,一方受难,震惊八方。抛开行贿敛财,裙带盛行这两件官场上的通病不说,他们不过是为了自保,并无多大罪过。”
“不过自保,勤恳听话些也就罢了,何必勾结?”
“王爷,世家通婚是本来就有的事。所谓勾结作案,换个说法不过是两家交好。被抓起来的,十有六七是各大家族德高望重的家长,若要惩处,尽可以捡些不安分的小人,警告罢了。那些长辈德高望重,甚至在先帝在时都是受过表彰得过功勋的。若是伤了家族根本,他们必不会服气,将来真正出了事,才不好收拾。”
“可是他们不光倚老卖老挥霍功勋,甚至借助家族名义,妄图以下犯上。”
从青城回来的路上,她偶然间发现了一个隐蔽的武器制造厂,心下生疑,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