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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星期六到星期日早晨,帕维尔·尼古拉耶维奇的肿瘤还是一点也没有消退,一点也没有软化。他还没有起床就明白了这一点。一大早,他就被乌兹别克老头吵醒了,那老头从天朦亮的时候就开始咳嗽,整个早晨都冲着他的耳朵咳个不停,真叫他心烦。

    窗外已经露白了,阴晦无风的一天已经开始,同昨天、前天一样,只会增添更多的愁闷。那个哈萨克牧民一清早就盘着腿茫然地坐在床上,活像个树墩。今天不会有医生来巡诊,也没有人会被叫去照爱克斯光或包扎换药,所以,他大概直到天黑都能这样坐下去。老是让人感到不安的叶夫列姆又在埋头读托尔斯泰那抚慰灵魂的书;偶尔起来在通道上徘徊,震得病床发颤,但总算还好,没再缠着帕维尔·尼古拉耶维奇,也没跟别的人抬杠。

    啃骨者出去了以后,病房里就一整天没有他的人影。地质学家——那个很有教养、给人好感的青年,在读自己的那本地质学,不妨碍任何人。病房里其余的人,都安安分分。

    帕维尔·尼古拉耶维奇由于妻子要来看他,心里感到宽慰。当然,妻子不可能给他任何具体的帮助,但至少可以向她诉诉苦:他是多么难受;打针没有一点效果;病房里都有些什么样令人可惜的人。听她说几句同情的话,心里也会轻松些。还可以让她带来书来看看,带本令人振奋的现代书来。再就是要她把钢笔带来,免得像昨天那样出洋相,跟一个小青年借铅笔记药方。对了,最主要的是嘱咐她烨树菌子的事。

    归根结底,并非完全无路可走,药物治疗不起作用,还有其他的方法。最重要的是,保持乐观主义精神。

    帕维尔·尼古拉耶维奇对这里的环境也在渐渐地适应。早饭后,他继续看昨天的报纸,把上面登载的兹韦列夫那篇预算报告的结尾部分看完了。恰好,今天的报纸也及时送到。焦姆卡收下了报纸,但帕维尔·尼古拉耶维奇让焦姆卡把报纸先递给他,于是他立刻满意地读到孟戴斯一弗朗斯政府垮台的消息。雕叫你颁布绞刑!谁叫你把巴黎协定强加于人!)他准备回头再读自己所注意到的爱伦堡的一篇长文章,此刻先读另一篇文章,内容是贯彻执行一月中央全会关于大大提高畜牧业产品生产的决议。

    帕维尔·尼古拉耶维奇就这样消磨时间,直至女护理员通知说他的妻子来了。一般说来,卧床病人的亲属是允许进入病房探望的,但帕维尔·尼古拉耶维奇此时没有精力去证明自己属于卧床病人,况且他自己也觉得,还是离开这些没精打采、垂头丧气的人到穿堂间里去比较自由些。于是鲁萨诺夫用绒围巾把脖子围上,到楼下去了。

    并不是每个人对妻子都像帕维尔·尼古拉耶维奇对卡色那样,在只差一年就是银婚纪念的时候,依然一往情深。的确,对他来说,一生中没有比卡色更亲近的人了,没有任何人能像她那样善于同他共享成功的喜悦和分担不幸的忧愁。卡色是个十分能干的聪明女人,又是忠实的伴侣(帕维尔·尼古拉耶维奇经常在朋友们面前夸赞说:“她的头脑相当于一个村苏维埃”。帕维尔·尼古拉耶维奇从来没产生过对她不忠的邪念,她也没有不忠于他的行为。据说,随着社会地位的不断提高,丈夫就会渐渐羞于提及自己青年时代的伴侣,这完全是胡说。他们今天的社会地位,与结婚时的水平相比,已是大大地提高了(当年她是通心粉厂的一名女工,最初跟他一起在那里的和面车间工作,但结婚之前鲁萨诺夫就被提拔到厂工会委员会里工作,管过安全生产,曾被派去加强商业企业部门共青团方面的工作,还当过一年厂办九年制学校的校长),但在这段时间里,夫妻俩的感情没有发生裂痕,也没有由于地位的改变而瞧不起人。过节的时候,几杯酒下肚以后,如果在座的都是普通客人,鲁萨诺夫夫妇还喜欢回忆自己在工厂里工作的往事,喜欢尽情地唱《艰难的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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