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则是宝蓝色的缎子衬垫。
“看起来也漂亮,不是吗?”傅先生像个小男孩那样笑着。“我的一个供应商今年强力推销他的艺术系列,但是这种品味对我们的小镇居民或许太花俏了。”
但我想要给妈妈这样的东西。它或许很俗艳,而且埋在土里面也没人看到,但如果你要永远地躺在某个地方,蓝缎的枕头与藏在地底的秘密花园,岂不是最好的选择?“它要多少钱?”我问。
暗先生很久才回答,回答的声音也很安静。“六千五百块,麦小姐。”
我大概只负担得起十分之一。
穷人的选择向来不多,但你通常不怎么想它。你尽力而为,做必须做的事,同时祈祷不要有无法控制的横祸飞来。但是当你真的很想要一样东西却无能为力,就很心痛。
为妈妈挑选弊木时,我深深有这种感觉。而我相信这是一个预兆,种种我想要但又要不起的东西将一再出现,例如房子、嘉玲的衣服,整牙或教育,或能帮我们从贫民的深渊跨入中产阶级的东西。我不懂我为何没在妈妈在世的时候想到情况已经这么紧急。我的无知与不懂得思考,让我自己想吐。
我默默地跟着傅先生走到杂木成品区,找到一具松木的棺材搭配白色塔夫塔绸,只要六百元。我们继续挑选墓碑与刻字,决定目前先在母亲的坟上放一块铜牌,而我默默发誓将来一定换上一块大理石墓碑。
车祸的消息传出去后,小镇各处的烤箱纷纷启动。连不认识我们或仅有几面之缘的人都送来炖锅、派或蛋糕。拖车里能放东西的地方,如梳理台,桌子、冰箱和炉子,都摆放着用铝箔纸盖着的食物。
在德州,丧事常能挖出各户人家珍藏的食谱。许多人把他们的食谱贴在送来的食物上,可见得大家都知道我需要一切的帮忙。每道菜需要的配料都不会多过四、五种,大都是很常见的聚餐菜,如墨西哥派、丑蛋糕、国王牧场炖锅、可口可乐炖肉、吉露果子冻沙拉等等。
我好遗憾这么多的食物送来,可是我根本吃不下。我拿下那些食谱,收集在一个牛皮纸袋里,把大多数的菜送去康家。我第一次觉得珠笛小姐的冷静也有好处,因为不管她多么同情我,她都不会跟我讨论感情上的事。
当我如此渴望翰迪的时候,看见他的家人让我备觉痛苦。我多么需要翰迪回来救我,和照顾我。我想要他抱住我,让我在他的怀里大哭。但是当我问珠笛小姐是否有他的消息,她说还没有,他可能很忙,已经好久既没有写信也没有打电话回家。
泪水在母亲过世的第二天晚上才溃堤,那时,我刚上床,嘉玲热烘烘的身体挤过来靠近我。而后她发出一声放心的叹息,这声音打破了我的心防。
两岁的嘉玲无法了解死亡,也不会受到那至大的打击。早先她一直问妈妈什么时候回来,我向她解释天堂,她也一脸的不解,只跟我要棒棒糖吃。现在我抱住她躺在床上,担心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社工人员会来把她带走吗?以及,如果嘉玲生病时,我该如何处理?以及当我自己都还这么年轻,我要怎样抚养及教育她?
我从未开支票付帐,也不知道我们的社会安全卡放在哪里,而我也担心嘉玲能否记住妈妈。想到将来竟没有人能跟我分享对妈妈的记忆,眼泪开始成串地往下掉。泪水无法停止,我只好躲进浴室,打开水龙头掩饰声音,哭到几乎麻痹才安静下来。
“你需要钱吗?”我的朋友露西在我换衣服要去参加葬礼时,唐突地问我。她来帮我照顾嘉玲,直到典礼结束。“我的家人可以借你一些钱,我爸爸说你可以来我们家兼职。”
要不是露西的帮忙,妈妈死后的那几天我根本应付不来。她每天过来,问我什么事需要帮忙,即使我说没有,她也不管,看到什么就做什么。她坚持带嘉玲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