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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半个夏天,我都跟涵娜一起玩,参与她的各种计划,它们并未集结出任何成果,然而充满了乐趣。我们骑脚踏车进城,外出探寻干沟、原野和洞穴入口,或坐在涵娜的房间,听“超脱合唱团”。我因为很少看到翰迪而有些失望,他总是在工作。或制造麻烦,这是他们的母亲珠笛小姐酸溜溜的说法。

    我很好奇,在维康镇这么小的地方,他会惹出什么麻烦?而我尽可能从涵娜那里收集资讯。看来大家普遍同意康翰迪是为麻烦而生,且迟早会找上麻烦。截至目前,他只是有些讨人厌的行为和无伤大雅的恶作剧,都因为他并无恶意而被原谅了。涵娜好像无法呼吸似地说,翰迪曾和几个比他大的女孩交往,不定期有人谣传他跟城里一个年长的女人调情。

    “他谈过恋爱吗?”我忍不住问。涵娜说没有,翰迪认为恋爱是他最不需要的事。那会防碍他的计划,而他早就计划等涵娜和弟弟长大些,能帮忙母亲后,便要离开维康镇。

    实在很难理解,像珠笛小姐这样的女人怎会养出一个如此桀骜不驯的孩子。她严以律己,反对任何各种形式的享乐,有棱有角的五官仿佛旧式的天平,两侧放着等重的“温顺”和“矜持”。她高瘦而脆弱,手腕宛如白杨树的细枝,不堪一击。她也是“瘦子绝非好厨师”的最佳证明,所谓准备晚餐在她只是打开罐头,和从蔬菜柜搜出残羹剩饭,例如萎缩的红萝卜和石化了的芹菜。

    在康家叨扰过一顿罐头青豆拌炒前一天剩下的香肠,以及糖霜涂吐司当甜点后,一听到厨房传出锅子的碰撞声,我就告辞回家。奇怪的是,康家的孩子似乎没注意,也不在乎他们的食物有多烂。不管是泛萤光的通心粉、似有悬浮物的果冻或各种脂肪软骨,都能在上桌的五分钟内一扫而空。

    康家总是在星期六出去打牙祭,不过不是去本地的墨西哥餐厅或自助餐厅。他们去阿文肉铺。肉贩阿文总是把当日卖不出去的肉块残余,像香肠、尾巴、肋骨、内脏、猪耳朵等,丢进大金属桶中。“除了猪叫,什么都丢进去啦,”阿文曾咧着嘴说。他是个大个子,手掌像棒球手套那么大,脸像新鲜的火腿什么的又红又亮。

    收完当日残余,阿文会把桶子装了水,将所有东西一起煮熟。一份搭一片面包只要二十五分钱,任君挑选。肉铺不浪费任何东西,捡便宜的穷人吃剩的再被磨碎,再加入浅黄色玉米粉,当成狗食贩卖。

    康家很穷,不过他们从未视为白种垃圾。珠笛小姐态度端庄、信仰虔诚,整个家庭的地位因此被提升为“贫穷的白人”。感觉上两者差别不大,但在维康镇,许多人还愿意跟贫穷的白人相处,而白种垃圾只能吃到闭门羹。

    珠笛小姐在维康镇唯一的会计事务所担任档案管理员,每个月的薪水仅足以让她的孩子不必露宿街头,顶多再加上翰迪的收入贴补家用。我问涵娜她爸爸在哪里,她说他在州立监狱,不过她从没搞懂他为何入狱。

    这家人困难重重的过去,或许正是珠笛小姐勤上教会的原因。她每周日早上和周三晚上都去教会,而且一定坐在前三排、最能感觉到上帝的地方。而珠笛小姐也跟维康镇大多数的居民一样,从宗教的角度来评断一个人。当我说我和妈妈不去教会时,她一脸困惑的样子。

    “呃,那你们是什么?”她催问着,直到我说,我想我是偏离的浸信会教徒。

    这又导出另一个难题。“是激进派或改革派?”

    我不确定两者的差异为何,我说或许是激进派。珠笛小姐的眉头皱了一下,说若是如此,或许我们应该去缅因街的第一浸信会,虽然就她所知,他们的主日崇拜以摇宾乐团和一排诗班女孩做号召。

    后来我跟玛雯小姐提起这段对话,并争辩说“偏离”就是指我不用去教会。玛雯小姐的回答是:在维康镇,没有偏离这回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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