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我怎样担心,涵娜仍坚持要带我去认识玛雯小姐和她的斗牛犬。即使我抗议说我差点被牠们吓死。
“妳最好跟牠们成为朋友,”涵娜提醒。“改天牠们又会穿过栅栏门乱跑,如果牠们认识妳,妳就不用害怕了。”
“妳是说牠们只吃陌生人?”
我认为我的胆小很有道理,但涵娜连翻白眼。“妳少胆小了,莉珀。”
“妳知道被狗咬的人会怎样吗?”我忿忿不平地问。
“不知道。”
“失血、神经受损、得到破伤风、狂犬病、细菌感染、截肢……”
“好恶!”涵娜赞叹地说。
我们沿着拖车营地的主要车道走着,球鞋扬起一片碎石尘土。阳光烧烤我们没有戴帽子的头,燃烧着头发的分线。我们走近康家的地,我看到翰迪正在清洗他的蓝色旧卡车,他光裸的背与肩仿佛新铸的铜板,微微发亮。他穿着牛仔短裤和夹脚拖鞋,脸上戴着飞行员墨镜。他露出笑容时,牙齿在古铜色的脸上白得耀眼。某种愉悦感潜入我的腰腹。
“嘿!”他冲洗着货车上的泡沫,拇指刻意按住水管末端,加强水压。“你们要去哪里?”
涵娜替我们两个发言。“我要莉珀去跟玛雯小姐的斗牛犬交朋友,可是她会害怕。”
“我没有害怕。”这不完全是真话,可是我不要翰迪认为我胆小。
“妳刚刚才说了一堆如果被狗咬会怎样又怎样的话,”涵娜指出。
“那并不表示我害怕,”我防备地说。“那只表示我很有常识。”
翰迪警告地看妹妹一眼。“涵娜,妳不可以在别人准备好之前,强迫人家去做任何事。让莉珀依照自己的时间克服她的心理障碍。”
“我想去。”我坚持地说,为了自尊抛弃所有判断力。
翰迪走去关水龙头,从旁边一个伞状晾衣架上扯下一件白色T恤,将它套上结实的躯干。“我陪妳们去,玛雯小姐之前找我帮她搬一些画去艺廊。”
“她是艺术家?”我问。
“噢,没错,”涵娜说。“玛雯小姐画羽扇豆,她的作品很漂亮,对吧,翰迪?”
“是的。”他上前轻轻拉他妹妹的一条辫子。
我看着翰迪,感受到和上次一样的、无以名之的渴望。我想更靠近他,研究在那件漂白了的棉布下面、他肌肤的气味。
翰迪和我说话时,声音似乎有些改变。“妳的膝盖怎么样,莉珀?伤口还会痛吗?”
我静静地摇头,因为他竟然对我有兴趣,心里像拨动的吉他弦般颤抖。
他朝我伸出手,带点迟疑,然后把棕框眼睛从我上仰的脸上轻轻拿下。一如往常,镜片脏脏的,印满指纹。
“妳不戴眼镜的视力很不好吗?”他问。
我耸耸肩,朝俯视我的模糊俊脸微笑。
翰迪用衣角将镜片擦拭干净,挑剔地看了几眼后才还给我。“走吧,妳们两个,我陪妳们去玛雯小姐的家,看看她会怎样对待莉珀,应该很有趣。”
“她会不会很凶?”我走在他的右侧,涵娜则在他的左边。
“如果她喜欢妳,就会对妳很好。”他说。
“她很老吗?”我想起我们休斯敦小区里的坏脾气老太太,只要我踏上她精心照料的前院,便拿拐杖追我。我不特别喜欢老人。我认识的少数几个老人若非古怪呆滞,就是喜欢巨细靡遗地谈论身体的病痛。
这个问题引起翰迪大笑。“我不很确定。从我出生起,她就一直是五十九岁。”
沿路往下走约四百公尺,我们即将到达玛雯小姐的拖车,即使没有同伴指引我也认得出是哪一户,关在后院栅栏里的两只恶犬的吠叫,让人老远就知道。我立刻觉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