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出行,闲人闪避, 如有近前, 格杀勿论!”
仪卫已到面前, 刀光剑影就在头顶,呼喝声震耳欲聋,空荡荡的街前就剩了莲生一个人还在跛着腿勉力挪动。越急越是忙中生乱, 脚下略微一软, 已经一个跟头扑倒, 竹篮中的香品,噼噼啪啪洒落一地。
什么仪卫,什么殿下, 此刻都不如这篮香品重要,一旦被马蹄踏坏,如何向主顾交代, 只怕店东震怒,以后便再也不能回到甘家香堂。捡拾已经来不及,匆忙之间, 莲生一把拢过大包小包的香品,连同那只竹篮,紧紧护在身下,整个人跪伏街心,索性闭紧双眼一动不动。
隆隆铁蹄声, 雷鸣般自身边掠过, 头顶马鞭啪啪作响, 呼喝叱骂声响成一片,莲生咬定牙关,硬是不肯抬头。杂沓的一阵靴响,有人下马,厉声呵斥着上前,粗暴地扯起她的臂膀,强行拖向街边,莲生奋力拢住怀中香品,挣扎着大叫:“我的东西,别动我的东西”
忽然之间,四下里的嘈杂,骤然停止,仿佛被刀切了一般。
“是你?”
莲生抱紧竹篮,瑟瑟发抖,过了好一会才抬头。只见一排排侍卫遥立数丈之外,将半条甘露大街封得严严实实,一个闲杂人等都无。两匹骏马已经驰到眼前,猩红斗篷一闪,一个人影纵身跃下,靴声橐橐,快步走到她身边。
“真的是你?”
这语声,身影,气势,和语声中饱含的勃勃热情,都好生熟悉。
“是你啊。”
莲生终于松弛下来,整个人几乎瘫软在地,钗横鬓乱的头角,疲惫地靠紧了怀中竹篮。
京城中皇子五人,这等浩大的“殿下”仪卫,可能是恒王,宣王,肃王,宁王今天算她运气好到极点,正遇上了早已结识的韶王。
也不算什么运气,人家恒王c宣王c肃王c宁王,等闲也不出府,就只这位韶王李重耳,每日都要耀武扬威地巡行城中。自从那日九婴林中被他见了女身,莲生每次在街头相遇,都早早闪避,小心地不与他照面,而今日身上带伤,避之不及,实在是没有法子。
一想起自己身上,莲生顿时又惶然抬头,四下扯扯裙衫,努力掩住腿上伤痕。今日穿的仍是那日九婴林中相遇时的淡绯襦c玉色裙,难怪他老远便认出来。但是今日又非比寻常,一脸一身的伤,到处都是血痕,落在他的眼里,又是什么古怪情形?冥冥中是什么在作怪,为什么每次遇到他,总是自己最狼狈的情形?
“我找你很久了。那日救助之恩,还没有”
李重耳欢快的语声,蓦然停止。
“你受伤了?”高大的身形猛地蹲低,不能置信地向她凑近:“被打了吗?”
“没有。”莲生挣扎着向后闪避:“我自己跌伤。你快走你的路”
眼前手臂一挥,是李重耳摸向她的脸,莲生岂容他得手,立时举臂反格。两人拆招,早已熟极而流,这一格之下,李重耳若不闪避,便是臂骨折断之虞
然而女身莲生的小手,柔软几如嫩藕,这一格之下,顶多是在李重耳臂上蹭了一蹭。李重耳全未察觉她的抵抗,已经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将她整张脸扳向一旁,瞪目细细审视:
“什么跌伤,这是鞭痕!”
李重耳双目如火,顿时厉声暴喝起来:“谁打了你?说!敢如此待你,我教他没命做人!”
莲生双手连挥,终于格开他的手臂,手忙脚乱地俯下身来,捡拾地上香品:
“不要你管。快快行你的路,我还要去送货”
对于那份凌一辱,莲生岂是无力报复?变个男身,揍乌沉一顿,简单得很,然而依仗一身武力,欺凌弱小妇人,与那乌沉又有什么两样?何况如此报复,只出一时之气,并没解决问题,那乌沉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