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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事,这就叫你吃亏之中拿钱买便宜,并不是别的。若一定要怎样不足,可又不能勉强了。”

    张先生此时酒已半酣,说:“很是很是,依你的办法,就先收一百吊,下余的,明早再交。看上去今晚一堂可以了结,有我总不至给你上当。里面弄妥了,不怕外面有什么枝节。你老放一百二十个心,只恐怕你令正上堂,吓的说不出话,或是说叉了,那时本官收不得场,倒觉费事。我得在值堂上,同招房录供的再关照声,临时帮着些,你道好不好?”黄通理道:“这又费你的心,我那客堂,还不怕说不出话来。”张先生道:“如此更好,这事总过得去了,忙了这两天,你那令正到底是怎样的一件事,我还不曾明白,就会经官动府?”黄通理笑道:“你问我,我也问你。你听外面谣言所起,是甚来由?”只见张先生放下筷子,筛了酒,喝过一盅,提起旱烟袋,说道:“这些无头无脑的事,我们一年到头,不知有多少,那里去考教实在的来由?不多是糊胡涂涂的办过去。开头办不了,有的拖了几年,官也不问,我们也忘了;官若问起,或是上司查下来,也总有一个现成例套。不瞒你说,就是办完了,连我们也不知其中的所以然。要一天一天,一桩一桩的考教,不说无此心思,也那来这些功夫?却是妇人家除了奸盗蚁贩等案,像你令正这种奇事,倒难得遇着。”黄通理叹了一口气,见这张先生酒落欢肠,话颇坦直,虽然是个蠹吏,性情是亮,容易打伙的,便动了借篷使风的主意,将自己与黄绣球怎样发心,要怎样做事,并略略将黄绣球忽然开通的话一直说到那日出门看会以后情形。

    张先生听来,觉得津津有味,说:“如此并没有什么犯法的事,况且女人放脚,好像奉过旨,本官也奉文出过告示,就怎么少见多怪,起了风波?可真意想不到。告诉你罢,这都是寻常无人在意,就如我,不是遇着你现在谈起,也只知女人放脚为奇,忘了是奉过旨,出过告示的,真也好笑。你这事可惜起先不曾碰着我,不然,实是一件美事,那里会弄到这样糟糕!”黄通理听得心中暗暗欢喜,想道:“不料因此倒得了一个可谈之人。古人云:祸者福之倚。将来借着这人,做开来,就有多少幸福。庸俗之见,最是势利难破,这人在衙门口看来很有手面,我们不妨借他手面,运动机关,或者他为我所化,顺了我们一边,那时办事的势力圈,就不怕不发达了。却是今日且不必同他深谈。”想罢,便与张先生加些殷懃,说:“连日幸会,等今晚此事停当之后,我再慢慢请教。彼此既已结识,请教的日子就很长。能得同尔学些公事,不至像此番受人之欺,那更好了。”张先生道:“这是容易,尔日间尽管请过来,我下午总在衙门里,舍下诠在衙门东边不远,一问无人不知的。”黄通理连连答应,喊上了饭,又谦逊了一回。

    饭罢,一看对时表,已两点多钟,两人起身作别。张先生拱一拱手,说声:“叨扰,晚间到我刑房里坐了候着便是。”黄通理也还礼说道:“遵命遵命,大约晚饭后来不迟,诸事费心。”张先生道:“晚堂总在九点钟,你宁可早来点好。”黄通理答应着,各自散去。顺便又到了官媒家,看了黄绣球,如长彼短,说了些。黄绣球也着实高兴。出来,便回至家中。他两个孩子记挂着母亲,哭闹不休。黄通理说:“今晚明早,你母亲便回来了,好好的等着。”就与那照管的谈了几句,嘱咐了一遍。

    待黄昏时,略吃了点饭,来至衙前,才七点半钟。张先生正在那里办公,说声:“请坐,一切事都已舒坦,大约再有点把钟,就要坐堂。你令正也就要带了来,先问一起已审未结的教案,快得很的。”果然一些时,听见传点发梆。又一些时,三梆升堂,张先生并不进去。黄通理跟着伺候的书办们先就进了宅门,在二堂下听审。只见中门开处,两个人捧着两盏羊角风灯引导于前,两个人,一拎水烟袋,一个垂着手,相随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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