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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两句话。

    灯光之下,见那黄绣球的面色虽然黑暗了些,还不十分消削,便将日间的事一一说知。黄绣球道:“我本不着急,等到堂讯,我已打好主意,自有话说。如今既这么着,更自宽心。你今晚回家,看着孩子们。这等事,想来经历点,也壮壮胆识。等经过了,弄明白了,倒反好出手做事,免得人家惊疑骇怪,一世不得出头。所谓打个霹雳,雨霁云开,自然天也清朗。这种霹雳,是没有什么可怕的。但是”说到此话,就附近黄通理的耳朵,言道:“衙门口人,欲壑难填,也不好太懦弱了,尽着他们的口胃。他们得着口胃,就咽不满的馋涎了。”黄通理说:“这个晓得。”又略说几句话,便回头走出,与那媒婆招呼了些,直奔回家,料理家事。这里黄绣球也移在那有板铺的房内,散散的过了一宵,这都慢表。

    却说那张先生,是衙门里的刑书头脑,最有声势。昨日黄通理恰遇着了他,他也晓得黄通理是地方上一个正经住家的,家道还过得去,故而一见黄通理要递诉呈,就替他打算一番,札到点好处,果然把这事连夜的内外安排,定于明日提审。这是书吏的一般长技,毫不为难。

    到第二天,黄通理晓得衙门里上半天是三班六房,都冷冷清清无人到的,就从家中,径至所约的茶坊内等候。茶坊内的人也都交头接耳议论此事。就中一人,是前次黄通理请他吃饭,要荐水木作头的。那个黄树便问道:“前次你讲修房子的,我们看你就说的一派醉谈,怎么不多几日,你嫂子又疯疯癫癫的,放掉了脚,跑到街上,惹出祸来?可见当时那黄禄在席上说,房子不可乱动,要看看风水的,不错。难道你那房子,已经拆动了吗?”黄通理听了,尚未回答,只见那张先生手里拿着根湘妃梅绿竹杆子,象牙嘴的长旱烟袋,眼睛上架着一副水昌老花眼镜,昂昂的过来,在黄通理桌上一坐。跑堂的加上一盆水,添上一个茶杯。将烟袋在地上一敲,装上一袋烟。问黄通理道:“吃过早饭了?昨日见过令正,事可放心。”黄通理也回问一句,道谢一声。

    张先生吃了两开茶,停了一会,才又说:“这事闻得本官看得极其郑重,这两天公事忙,要暂且押些时,再细细审讯。我既受你之托,晓得你令正怎禁得许久的苦闷,连夜同门上大爷商议,已弄妥了,趁着今日晚堂,可以一问。你老是很明白的,这些事可大可小,纵说是没有什么真凭实据,既是一个妇道家,叫人会兴起偌大的谣言,事也不在小处。倘是认真办起来,你老是跑不掉,拖下去家破人亡,祸在旦夕。我们公门中好修行,能够在宅门以内疏通得清的,无不以大化小,以小化无。况且你老是正经体面人,有个不竭力帮忙的吗?但你我都是本乡本土的人,一遭做事,总留得两遭交情,有个什么计较的。至于宅门里的大爷师爷们直到本官身上,开口只讲官话,板面无情。去年本官为着他同寅的一桩事,还塞了好几百呢,你老去想罢。”黄通理听他话里有因,说:“这个自然,我此事很费了你的心,应该怎样,还待请教。此处不是讲话所在,我们出去吃顿午饭。你若是用筒把烟,我们先去开一个盘也好。”张先生说:“你看我这样子像吃烟,其实是一些不近的,竟领你老的情,去吃顿饭罢。”

    随即二人同上了饭馆,拿两壶酒。张先生是能喝几盅,喝酒的当口,慢慢的讲好:黄通理再出二百五十吊钱,包扫一切,先交一百吊。便正色言道:“如果今晚一堂便结,一面销案,一面再打一百五十吊的票子送来。我有家有室,总不能抽跳板的。万一其中有别人起后脚来,我却不管,就凭你说话了,横竖事已经官,真伪曲直,官也到底不能枉法陷人。我不过承你的情,略图省事,打点到了。等上了堂,将我妻子这事剖白清楚,以释群疑。若是不稍稍托你打点些,既觉辜负了你的情意,又怕那堂上不容分辨,胡里胡涂弄下去,不但蒙冤,且耽误了我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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