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的事真是奇妙无比。我带他绕着院子转,穿过长廊,跳过灌木丛,还胆大妄为地偷偷摸到室内去。在西角处我们差点遭遇了夜巡的士兵,躲之不及,我想让他先离开,由我去和那些士兵说话引开他们。可是他摇摇头,迅速地搂住我的腰,像飞鸟一样轻巧地掠上屋檐,藏到屋顶上。他的脚步很轻,听不到一点声音,小猫似的。
其实我知道那只喜欢出来惹事的黑猫藏在哪里,它除了找胖男孩约翰作对外,就是去舔我的木偶玩耍。我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关紧门窗,我想它一定会在那里。可是我不直接带他过去,我故意领着他跑了很多地方。听着士兵离去的脚步声,他凑到我耳边跟我说:“谢谢,我应该回去了。”
他的声音真好听,他的味道真好闻。我们的头顶上有一块深蓝色的幕布,我们的身后有一轮黄色的月亮,冬天里没有虫鸣,没有鸟叫,可是连风声都是那么动人。我拽了拽他的袖子,学着他的样子,也对他耳语:“还有一个地方。”
这样饱含深意的邀请会让我和贵妇太太们口中说的那些放荡的女人没有什么两样,可是我还是神差鬼使地搭上了他的手,怎么也不肯放开。当时,我们趴在屋顶上,他的手还放在我的腰间,我们紧紧地挨在一起,他灼热的男孩子的气息喷在我的耳鬓上,我不禁有些意乱情迷。我想,我也是可以很坦率地表达自己的想法的,我不愿意他离开。
过了一会,他那软软的声音顺着风传过来。“可是,你一直这么按着,我们怎么去呢?”
他是个很聪明的男孩,我只大致说了房间的位置,他就一下子明白了过来。我什么都来不及反应,只记得他抱着我从屋顶上无声地跃下,又灵敏地避开那些仍在溜达的人,以鬼魅一般的速度,准确地飘向我房间。关上房门时,我的心依然悬在空中,我的手始终挂在他的脖颈上。
我不敢开灯,窗帘随着风起落。黑暗中,床的方向上真真实实地传来一声细细的猫叫。它果然在这!
可是我顾不上它。我决定做一件任性的事,仁慈的上帝他会看在我的少女心上原谅我。他已经把环在我腿上的手松开了,我的脚顺势滑下来,木制的地板很冰冷,身体哆嗦了一下。
他轻声问:“你的鞋子在哪里?”
我没回答他,我的手一直搭着他,然后慢慢地踮起赤脚往前伸,先是左脚,再是右脚,一起轻轻地踩在他的脚背上。这样,我就比他高了一些,我的嘴唇可以印上他的眼睛。我一直都很明白,如果不听从一次自己的内心,我将会永远后悔。
我对他说:“今年我们一家本应该可以聚在一起庆祝两个很重要的日子。但是因为你们的人绑走了我父亲,我这个等了四年的小小愿望都没有实现。所以,你要补偿我,要陪我补过那个缺失掉的日子。”
“很重要的日子?”
“一个是我们的节日,另一个是独属于我的,我的生日。生日就是,十七年前的那一天我来到这个世界上。”
“啊,是生辰啊。”他眨了眨眼睛,恍然大悟。
借着窗沿漏进来的月光,我看到他那双黑色的眼睛像是夜幕下的大海一样波光粼粼,眼波深处是一个他人未曾窥得的所在。我被这样的神秘所吸引,像孤独的旅者情愿溺毙在它荡漾的温柔中。
我想要走进它,月光太过美好,一切无可阻挡。
我说:“我有几年是住在英国的伦敦,那里的人讲求矜持文雅,我母亲的父亲一直都想把我培养成一个贞静高贵的姑娘,就像大多数英国上等人家的姑娘一样。我一直很喜欢跳一种舞,但是英国传统的人家不喜欢它,觉得那种舞粗俗而不够庄重,甚至充满不好的意味。可是我偏偏很喜欢,我想要见到我父亲的时候,让他在我的生日会上陪我跳一曲华尔兹。”我的日语并没有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