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日本时,我和母亲曾蒙蒙贝利先生的周到款待,因此我无论如何都得过去和他打声招呼。蒙贝利先生看起来很高兴,他对我说:“史密斯小姐,欢迎再到我家做客。”鹧野小姐也对我点头,算作行礼了,粉白的脸上依旧是看不出表情。
我以为我会听到福特小姐等人对我的讽刺,她们常常这样。可是出乎意料地,她们俩这次没有特地走到我边上来挖苦我。转过头去,我便看见她们俩正围在一个男人身边娇笑着说话。那个男人看起来年轻英俊,有一头金色柔软的头发,湛蓝的眼睛深邃如夜海,穿着一身优雅而贵气的礼服,正在微微倾身和包括她们在内的一些小姐交谈。他嘴角浮起的笑容慵懒,目光浮动,看起来温柔可亲,可是我总觉得他实际上是漫不经心的,似乎他已经习惯了女性的殷勤。
然后,几位先生纷纷上前和他拥抱,他微微笑,跟所有人一一问好。布朗宁夫人赞叹:“这就是基德敏斯特男爵先生,看啊,他多么彬彬有礼,多么富有魅力。我要是能年轻二十岁,一定会爱上他的。”
是的,他很光彩夺目,他的出现成功地吸引住了大家的注意,蒙贝利先生也因此可以喘口气了。我远远望着他,也许我的眼神过于灼热而带着一点挑衅,他似有所察,抬眼朝我的方向看来,依旧是露出那大众情人一般的笑容。我没有回应他,刻意地把头转开,走回母亲身边。
母亲握住了我的手,暗暗地使劲。她对这位年轻的英国男爵十分满意,如果能成为她女婿就更好了。她已经和我念叨了快一个月了,不断叫我要把握机会。我总是要结婚的,如果母亲能够满意,而我也喜欢,那么皆大欢喜的结果再好不过了。想到这些,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变得很沉。真是奇怪。我想,如果只是偶然地接近,刚刚好遇上的话,我的少女心一定会为他沦陷。我那时还很天真,是不是?可是他不但不会讨人厌,还几乎赢得了所有人的好感。我仔细观察了下,他和任何一位小姐或者女士都保持着谦和的态度,不会拒绝任何人的善意,很有绅士做派。
我终于向我母亲点点头,捧起酒杯,慢慢地走到离那人五步远的地方,不看他,也不喝酒,只是漫不经心地听着音乐,轻轻地摇晃着杯子里琥珀色的液体。
过了一会,我如愿以偿地听到了一个悦耳的男低音:“你好,这位美丽的小姐,我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
不用回头,我就猜到了。声音的主人正是那个温柔又遥远的男人,基德敏斯特男爵,英国公使奥尔柯克的得力助手。那时他刚刚二十五岁,牛津大学毕业后就来到了日本,据说他的家族在南非有好几口金矿。他是受邀从江户赶过来参加舞会的,但具体还有别的什么事我就不清楚了。
眼前这个男人英俊多金c前程似锦,为什么不可以?
没有喜悦,也没有紧张。我尽量优雅地转过身,眼睛从下往上扫,矜持地伸出了我的右手。
他轻轻地吻了一下,便揽住了我的腰。在《蓝色多瑙河》的旋律中,我感觉自己像一朵月光下的蔷薇花,盈盈地绽放在他修长润泽的指间。
每一个旋转,我都能感觉到他带着雄性强悍气息的呼吸从我脸颊边擦过。每一次摆荡,我都能听见我的心跳如大海的潮汐时起时伏。
他在耳畔旖旎低语:“告诉我,小姑娘,为什么会喜欢那样烈性的酒?那可不适合这么娇俏迷人的少女。”真是个的高手。
借着身体的倾斜,我反问他:“告诉我,男爵先生,为什么会和我跳华尔兹?这可不适合含蓄内敛的绅士。”维维安曾告诉我,对待骄傲的男人,要比他更骄傲才行,这样才能挑起他们征服的。
果然,我听见他愉快的笑声,还有充满磁性的低音:“我能否有幸知道小姐的芳名?”太过于贴近,我闻得到他身上混杂着白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