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你说这情,到底是什么?”衣女子,给自己斟了一杯葡萄酒,一饮而尽。
“我也不知。”白衣的男子,坐在树上,捏着一片树叶吹曲。
“你找青木,这么多年,还未放弃吗?”又是一杯。
“她会领你的情吗?”说话间,衣女子已经纵身一跃,坐在了白衣男子的身旁。
“阿萝,你醉了……”白衣男子扶住女子不稳的腰肢。
“阿九,不如我们都忘了吧——”
“如何能忘——”白衣男子叹了口气。
“如果不能让他爱我,便让他恨我吧。”说着,衣女子站起来,飞身而下。
“阿萝,你要做什么?你不能伤害他的。阿萝——”
那一年,他还是阿九,那一年,他的挚友,梦千萝,对一个凡间男子动了情。
他们在下雪的时节相遇,他们一见钟情,抵死缠绵,他许诺来年春天便娶她。她在桃林深处等他,却只等到一纸书信。他要娶那丞相府的千金,因为他是燕国的皇子,他无法违抗皇命。因为他的国危难,因为他的父皇受制于丞相,因为他必须承担起他的责任。
她恨他,因为他说:“那不过是一场露水情缘,那不过是一场玩笑,天亮了,千萝,你该醒了。”
她不知道,他的父皇,曾拿剑指着他的心口,说:“皇儿,你若想保得那位姑娘的性命安全,就接受赐婚。”
他不能爱她啊,他的千萝,像雪夜里最圣洁的那朵雪花一般,美丽的千萝。
她不相信,一次次闯入宫廷,在他的宫殿等他,“你是骗我的,对不对,恒睿。”
她的恒睿,大婚了,皇宫里很热闹,新娘就像人间最娇艳的牡丹,国色天香。
她在他们宫殿的屋顶喝酒,她喝得烂醉。阿九找到她,把她捡了回去。
恒睿知道她在,一直知道,阿萝在的地方,会有罗兰的花香,而宫中是不种罗兰的。
又是一年,燕国的皇太子太妃,有了第一个王子,那是个雪夜,她踏着花香而来,在殿前放下一只银锁,离开。
那一年,燕国皇帝崩,皇太子恒睿登基。而后三年,他整顿吏治,外强军队。丞相的势力逐渐被削弱,皇权得到稳固,江山终又回到皇室手中。
又是一个雪夜,他在御书房写诏书,梦千萝又出现在了宫殿中。
“我来请你喝酒,恭喜你。”说着,梦千萝提着酒壶,给他斟上了一杯。
酒香清冽,带着葡萄的味道,有些甜,甜得就像回到六年前他们初遇的那个夜晚。
他没有迟疑,一饮而下。千萝看着他,一滴泪从眼角滑落,也给自己斟上一杯,一饮而尽。
她是仙体,再毒的药,也不过是胃有些不适。而恒睿手中的酒杯却碎了,毒迅速地进入他的体内,散开,在胸口织成一道血红色的蛛网。
蛛网,情网,一往情深的那个,又是谁?
千萝看到他笑了,听到他唤她:“阿萝,阿萝。”
她再也抑制不住,哭出声来,走过去,扶住他倾倒的身子。
他伸出手,想要抚摸她的脸颊,想去擦干她的泪水,六年了,他终于可以说,“阿萝,对不起。”
梦千萝眼睛一瞥,突然发现恒睿的案上的那道诏书,只看到那句“王子年幼,传位四王爷恒安。”
她的心空了,“你知道我要来?”
他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他努力微笑,想安慰他的阿萝,可是他再没有力气了。
千萝说,这毒最凶猛的一种配法,毒发时能让人肝肠摧断,又命为“朱砂痣”,因是有情之人,服毒必死。至于解药,她没有配。
死了,才能成为心中永远的朱砂痣,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