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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好了?

    是了,他这时候该不假犹豫的回答想好了,他该这么斩钉截铁的回答的。

    可,为什么听着船舫里偶尔传来的女声,他却始终无法说出这句回答。

    他张口,嗓子里像落了灰尘,闭口就是满口的涩然。

    无声的嗫嚅了两下唇瓣,好一会儿,景止才深深呼吸,像是做了个巨大的决定一样缓缓的朝灰衣人启齿,但喉咙里却只发出一声咕噜的古怪声响。短促而无力,含糊的已无法让人听清一个清晰的音节。

    明明发过誓他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救月儿的!

    以前如此,现在如此,将来也如此。明明只要为了她,他可以连命都不要的。

    但,为什么,谁能告诉他为什么?现在,面对灰衣人的问话,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了?

    茫然,无措。

    景止,这个活的清清楚楚二十年的尊贵王爷,从来都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该怎么得到的有大智慧能人,平生头一次,觉得茫然了。

    因为一个本来以为可有可无的人,他深陷入了不知所措的痛苦的沼泽里。

    少女脆如黄莺般的声音在耳边回响,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如晴空里平底乍现的一道惊雷,轰然在心中响起,炸的他五脏六腑俱裂。

    这念头的萌芽像是被无形的一双手攥住了喉咙,又像是胸膛里被人满满一捧冰凉的雪,窒息般的难受,带着冰碴子的雪刺的他生疼,隐约里又有些许甜蜜的清凉。

    眼前繁花迷人眼,他的目光只落在那船舫窗纸投射的一个绰约模糊的人影上。他的眼睛黝黑,倒映着那团影,眼底微有零星情绪闪过,像是在躲避,像是在挣扎,又像是在沉溺

    究竟是什么时候,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在他的心里不再是她?

    景止眼眶少许微热,他闭起眼,将四周好风景隔绝在眼皮外,于一片漆黑中,他的心里缓缓勾勒出一个隐约的影子,和心口掩藏在最深处的某种柔情重叠,又好像迅速抽离开来,深埋于阴暗。黑暗浓稠,他模糊又清晰的看到一双熟悉的眼睛凝望着他,杏仁一般圆,水光盈盈,像是江南最温暖最干净的那一池子水。

    景止胸膛微凉,重重落齿,将迷惘于虚幻和真实,苦于过往和将来之间的情绪尽数化于口中。然后他狠狠的,近乎自虐意味的咬在舌上,舌尖顿时迸出浓浓腥甜的血气。

    丝丝缕缕真切的痛感从舌齿接触的地方蔓延,顺着鲜红流动的血液汇入心脏。

    如果相遇终归要错过,错过终归要痛苦,那让他先痛,痛过,就清醒了,先错过,就不必眼睁睁看着她再痛。

    这一霎,锥心,痛楚难言。

    却没有人知道。

    今天的日头正好,船舫半透明的窗纸上映着的秀丽的剪影越发清晰起来,瘦小纤细的很,就像三月刚刚抽绿的杨柳枝,盎然的绿,勃勃生机里满是暮春的美,落于眼前,景止情不自禁的就想伸手留住,但却只抓住了微冷的风。

    他伸出的手没能碰到那人的剪影,扑了空,就像无法握住多舛坎坷的命途。

    修长漂亮的手指最终微垂,姿势无力而可笑。

    景止恍若未觉。

    他站在船尾,和那船中剪影不过差着短短十几步的距离,却像是隔了有一生那么长。

    命运抉择的路远而山高,噩运如荆棘丛生,他向前,前有沼泽,他向后,后有深渊。

    他只好一动不动如同一座巍峨的玉山。隔着长长的一生望她,任由如颜色流动的深蓝的大海一般被风吹的飘荡的衣袖遮住他的身形,就像咆哮奔腾不息的大海无声的将高山淹没一般。

    久久,像是千年万年,景止才终于有所动作,缓缓地收回目光,再缓缓地看向灰衣人,又缓缓地启唇,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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