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拒绝的。
谷涵也就点了点头。宁青穹立刻漾开了笑脸,勾上了另两道菜,然后唤来了食肆伙计,将菜谱递给了他。等那伙计离开了,她才坐直了身子,问谷涵:“能不能告诉我这本书怎么会到了你手中?”
谷涵也不隐瞒,当下把自己路遇她舅母,并阻她坐地起价一事讲了一遍。宁青穹听完之后,总算知道差错是出在了哪里,撅嘴道:“我说我舅母为何是空手而归,原来是半路杀出了一条拦路虎。”
谷涵低头轻轻一笑:“莫非不是釜底抽薪之策?你舅母无利可图,往后总不会再有心情打你那些书的主意了。”
宁青穹歪头打量谷涵,双眼依然清清亮,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才郑重说了一句:“谢谢你。”
谷涵不意她突然这么一本正经了起来,正要回话,伙计已经举着托盘送了两道菜和饭来。两人便都闭了口,等着伙计离开,先头那话头也断了。菜没上齐,宁青穹并未立时举箸,注意力又被其他事物吸引了。她往窗边靠了过去,推开了那扇本就半掩的窗户。窗外是稀拉往来的人群,男女老幼,精神面貌,各不相同。一些是高高兴兴叽叽喳喳的,一些是面带忧愁的,还有面有怒色的,面无表情的,各种各样。他们从宁青穹眼前路过,坐着的宁青穹也从他们的视野中路过,仿佛对陌生的彼此而言,这种凑巧居多的jiāo错和路过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
然而宁青穹的目光那么专注。
宁青穹看到窗外有个卖腊梅的小姑娘,同自己差不多大,挎着个长筒竹编篓子,穿一件单薄到看的人都替她冷的小袄衣,梳着两根红绸绳扎起来的喜庆小辫子,鼻子双手都冻得和红绸绳一般通红了,她的面上还始终挂着甜甜的笑容,向每一个穿着过得去的路人兜售篓中芬香盈盈的腊梅枝。尽管十个人里都不一定有一个会理她。
他们匆匆来去,轻易不会愿意为一支普通的腊梅停下脚步。
顺着宁青穹的目光看过去,谷涵也见到了那个小姑娘,问宁青穹:“你想要腊梅?”
宁青穹像是回了神,她摇摇头,又点点头,对谷涵说:“我记得这个小姐姐的。”她不再多说其他的,半个身子探出窗去,朝那个卖腊梅的小姑娘招了招手。那小姑娘瞧见了宁青穹的示意,脸上的笑容立刻变得更甜了,哒哒哒跑了过来,将竹编篓子举得高过窗台,愉快地问:“姑娘是要腊梅吗?”
“恩。”宁青穹站了起来,从她的篮子中挑了三支风韵相近,俱都含苞待放的腊梅。这是三支黄腊梅,枝形自然娇憨,梅花朵朵清新,若有一只黑瓷瓶,chā了进去,便可使一室既有幽香,又赏心夺目了。“多少钱?”宁青穹问。
小姑娘欢快地回她:“十五文!给您打个折,十三文就好。”宁青穹也不和她还价,摸出钱袋数了十三个铜板给她,然后把那三支还裹着湿寒气的腊梅斜放到了旁边的椅上。
等她走了,谷涵才开口:“她好像不认识你。”
宁青穹笑了笑:“她自然不认识我。我是一年前见过她,还记得罢了。”宁青穹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若是新政不废除,她家的腊梅能卖到金陵和京城去,一支应至少卖上五十文,一个冬季都会供不应求,至初春时节,赏梅的人少了,腊梅花还能卖予yào铺,不至于如此贱卖还卖不出去。”
谷涵意外地看了看宁青穹。宁青穹的身份是很好猜的,她姓宁,和本府知府之子相熟,又识文断字能为曲风书斋抄书,如今还同舅家住在一块,近来还写了悼念亡母的诗句。谷涵已经确定她就是宁探花家仅剩的那个女孩了。但他不知宁青穹这个年纪,又是女孩子,竟对时政也有所了解。她这话若是从谷涵一个同窗口中说出来,谁也不会意外,但这话是从一个比他还小几岁的小女孩口中说出来,就让人侧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