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渐至。
夙颜身子还未好透,便依着流寂继续住在了景岚殿,方便他照看她。而事实上,流寂也的确将她照看的极好,夙颜顶着个晔神女的名号,却半点正事不用做,整日只顾吃喝玩乐,腰身粗了一圈,脸也红润了许多,再也当不起弱不禁风四个字。
今年冬天格外的冷。
景岚殿中早早便放好了烈焰草,又烧了地龙,门帘一挂,冷风便被阻隔在外,屋内暖得似春天。这样的环境,格外适合养病。
夙颜伤在心脉,调理要的是时间。流寂便决定趁着冬日好好养病,待到开了春再带夙颜出去。正因如此,这个冬季,夙颜格外低调。
可再怎么低调,也不能从神界大小神仙口中“神女与魔族二殿下婚事怎么告吹了”的议论声中淡去存在感。一场赌局,开始得轰轰烈烈,结果却更加轰轰烈烈。眼看着如胶似漆的两个人关系破裂,形同陌路,老死不相往来,众人心里,要么拔凉拔凉,要么幸灾乐祸。同情者有之,看热闹者亦有之,更多的却是伺机待发之人。
两个都是脚一跺便能使得六界抖三抖的人物,男未婚女未嫁,又如此风采出众,试问谁人不动心?
于是乎,这一片各界人民的心海,自此便波涛汹涌了起来。
夙颜对此并无太大感触,她与常亦楠,已说得很清楚了。那些等着看两人因爱生恨势不两立顺势带着神魔两界硝烟弥漫战火纷飞场景的人,实在是想多了。世事总是归于平淡,怎会事事都能发展成一出戏剧,高,潮迭起。
然而这一波议论狂潮还未散去,又是一个重磅炸弹扔了下来,炸得六界七昏八素。
十二月初七,魔族二殿下常亦楠于帝宫登基称帝。
听到这个消息时,夙颜正跟香蜜学烫酒。小丫头消息灵通,近来心情又因为夙颜身子大好而跟着好起来,此刻便是叽叽喳喳说得停不下来。夙颜只见她嘴巴一张一合,手一抖,半开的酒全洒在炉子上,一瞬间火势狂猛,火舌哗哗作响,半边屋子映得透亮。
香蜜急忙将夙颜拉到一旁,取了茶水一一将火扑灭。
夙颜手上还有一个滚烫的爵盖,热度猛地袭上来,指尖一痛,她才反应过来,神色平静地将盖子放到桌上。
她看一眼通红的指尖,想,他终于走到这一步了。
魔族皇室一脉,除了下落不明的九皇子,便只有他一条直系血脉,多年来平定四方,大权在握,称帝也是理所应当,顺势而为。
他也住进了宫墙高耸的帝宫,与外界似是天人之隔。沧阑宫被他封了,夙颜想,那里面应该还有他为她埋下的冰晶。这个冬天,应该会更冷。
又空又冷。
她觉得似乎是放下了什么,可正因为放下了,才更觉得心里空空的。心里一空,那寒风便逮着了机会,一股脑儿全钻了进去,吹得她心拔凉拔凉的。
她想哭,可屋子里这么热,眼前还有烈火的余温,眼泪还在眼眶里打旋,便被蒸发掉了。
她很难受,也很想他。
香蜜取了药膏,握着她的手指细细地涂。冰冰凉的触感,异常舒服。
香蜜没明白她的失态,一边给她手指吹气,一边继续说:“我听说魔帝封了九皇子为王,可那什么九皇子不是已经不在了吗?那些皇族王族的事,真是纠缠不清。”说着,又给夙颜吹了两下,收好药膏。
夙颜没答话,只让她将煮酒的东西都收起来,下次再用。
冬日漫长,几乎无事可做,夙笑闭关去了,司嘉又不见个人影,夙颜就更无聊了。
披了件披风,又捧了个手炉,夙颜去藏书寻流寂。
藏书很奇怪,底楼极冷,越往上却越暖和。夙颜顺着楼梯一层一层往上爬,身上都出了一层薄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