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楼,她将披风解下来,推门而入,流寂就坐在窗边,借着天光在看书。听见声音,朝夙颜招手。
夙颜拿了本话本子,蹭在流寂身边懒懒地看着。
顶楼实在是个好地方,很暖和不说,视野也极好,看得到烨神宫之外很远很远的黛色的山,还有偶尔从山顶飞过的不知是哪家仙君的坐骑。
很快,一个下午便消耗过去。
傍晚时分,天空灰蒙蒙的一片,不一会竟飘飘洒洒下起了雪。不大,六棱雪花一落到地上便化了,除了一小点潮湿,什么也没留下。
这是今年的初雪。
夙颜背着流寂将手伸出去,接了一片雪花。只眨眼便化了,冰冰凉的触感留在掌心。
流寂将她拉回来,一手关窗一手握住她冰冷的手,揉了几下:“舒服吗?”
“舒服!”
“相信我,明天一早从这里跳下去会更舒服。”
“……”这是在怪她呢!夙颜翻了个白眼。
门扣扣两声响,木森在屋外,说天宫来了客人,恰逢初雪,天帝请他们二人去往天宫一聚。
夙颜望着流寂,有些迷糊,这世间能被天帝称为客人的,可不多。
流寂安慰一笑,取过披风给夙颜披好,一边系带子一边说:“去看看吧,这个时候天宫应该有凤梨酥和烫好的神仙醉。”
于是,这一趟路,夙颜便跑得十分心甘情愿了。
到了天宫,两名仙娥将二人引至湖边的亭子外。亭子里坐了两个人,一个是天帝,另一个却很陌生。但风姿卓越,气度不凡,想必也真真是个大人物。
亭子四面透风,在这寒风冽冽的冬季好不爽快。亭中置了一张石桌并四方石凳,石桌上摆了个小炉子,正呼呼冒着热气煮酒。亭子里视野极好,四周之三都是被雪花打得涟漪圈圈的湖面,湖的右侧是御花园,湖面尽头,精致的亭台楼掩映在一簇簇红梅之后。
梅仙沐衡从前住在天宫内,将一宫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梅林打理得极好。便是烨神宫,也没有这样好看的寒梅。
夙颜与流寂在两边坐下,那陌生男子就在她对面。天帝看似平静深沉,实则激动极了,一个劲儿地朝夙颜眨眼睛。
夙颜回了他一眼,将手伸到炉子前取暖。这才有了机会好好打量那陌生男子。
男子一身浅灰长袍,虽气度不凡,但终究少了几分气势。然而正面一看,却是十分俊美。那合身的浅灰长袍并未将他衬得老气横秋,反而添了几分世外高人的古朴之气。单坐在那儿,就着身后纷飞的雪花,便似一幅宁静悠远的泼墨画。
除去流寂和常亦楠,夙颜已许久未见到如此好看的神仙了。
美人啊!
那人待夙颜与流寂坐好了,这才不慌不忙地朝二人点了点头。
这一动,他身后万千静止的古波便似投入了石子,有了生机了。
得,美人出画了!
“颜儿。”流寂叫她。
夙颜还沉浸在瞧见美人的惊喜中,听到流寂叫她,头也不回:“怎么了?”
流寂轻轻将她的头掰正,笑道:“这是玄尊靳遥,叫人。”
“……”夙颜看了男子一眼。
夙颜手停在炉子边看了男子一眼。
夙颜手停在炉子边灼得生疼看了男子一眼。
这……这好看得不像话的人,竟就是那四海八荒被传了个遍奉为神话的隐世高人玄尊靳遥么?
这边是天帝口中的贵客,真巧。
夙颜一直以为,玄尊靳遥这种生活在神话传说中的人物,应该是灰袍加身,身形消瘦,白发白眉白胡子外加一支拂尘整日打坐读佛经的存在。今日亲眼一见,除了灰袍,他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