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来跟你说的吧?”老婆子说:“张先生就和你来过一趟,以后再也没有来过。”王阿二说:“张先生是不来了。我跟你说吧,我们请了包打听①呢,有什么事情不知道?”朴斋问:“那么昨儿夜里是谁住在陆秀宝那里,你可知道?”王阿二噘着嘴说:“喏,是一只狗嘛!”朴斋啐了一口说:“我要是住在那里,也不来问你了呀!”王阿二冷笑一声:“别在我面前瞎说了,开包客人只住一夜,有这种事儿么? 你骗谁呀?”朴斋叹了口气,也冷笑一声说:“你们请的包打听是个聋子,叫他去喊个剃头师傅把耳朵掏一掏吧。”王阿二这才相信是真的了,忙问:“那么说昨儿夜里你没在陆秀宝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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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包打听──当时上海对侦探和密探的称呼。
朴斋就把陆秀宝如何勾搭,自己如何被骗,后来又如何变卦、如何绝jiāo,前前后后大略的情形都说了一遍。那老婆子接口说:“赵先生,也算你有主意,倒叫你看穿了。你可知道,清倌人开包,那可是她们堂子里骗人的鬼花儿活,哪儿有真的呀?差不多的都要开三四次、五六次呢!你花了一大笔钱,去上她们的当,犯得着吗?”王阿二说:“早知道你要去上她们的当,倒不如我也说是清倌人,只怕比陆秀宝还要像点儿呢。”朴斋嘻嘻地笑了起来说:“你前门是不像了,我来给你开扇后门走走,方便些,好不好?”王阿二不禁也笑起来说:“你这个人哪,给你两个耳光,你就老实了。”老婆子说:“赵先生,也是你自己不好。你要是听张先生的话,就在我们这里走走,不到别的地方去,也不至于上她们的当了。我们这里,有什么当会给你上啊?”朴斋说:“别的地方,我也没有。陆秀宝那里不去了,还不是就到你这里来走走?前几天我心想要来,就怕碰见了张先生,好像有点儿难为情。如今张先生搬走了,也不要紧了。”王阿二忙问:“是不是张先生找到生意了?”朴斋就又把小村在十六铺朝南大生米行做事的话头讲了一遍。那老婆子又chā嘴说:“赵先生,你太胆小了。别说张先生我们这儿不来,就算他来了碰见你,也不要紧嘛。有时候我们这里的客人合好了三四个朋友一起来,大家都是朋友,都是客人,他们不过是为了热闹点儿好玩儿;你要是看见了,还不觉得难为情死了呀?”王阿二说:“你呀,真正是个傻瓜!张先生就是要打你,你也打得过他嘛,怕他什么?要说是难为情,那我们的生意只好不做了。”
朴斋听了,觉得惭愧。王阿二装好了一口烟,递过烟qiāng来,朴斋就在榻床上躺下,凑到烟灯上去吸;却又吸得不得法,焰腾腾地烧了起来。王阿二在一旁看了,嘻嘻地直笑。忽听得隔壁郭姥姥高声叫:“二小姐!”王阿二慌忙叫老婆子去看是谁来了。老婆子赶紧下楼去。朴斋并不在意,王阿二却抬头侧耳仔细地去听。只听得老婆子在门前跟什么人说话,说了好一会儿,似乎不中用,又高声叫:“二小姐,你下来呀!”恨得王阿二直咬牙,轻声地骂了几句,只好丢下朴斋,往楼下飞奔。
朴斋无心抽烟,也坐了起来听是什么事儿。只听得王阿二走到半楼梯,笑着叫了一声:“哟,我说是谁呢,原来是长大爷呀!”接着叽叽咕咕不知说了些什么,听不清楚。又听见老婆子在后面发急地叫:“徐大爷,我跟你说嘛!”话音儿没断,楼梯上一阵脚步乱响,闯进两个高大的汉子来。一个嘿嘿冷笑,一个竟揎拳攘臂,绷着脸坐在榻床上,抄起烟qiāng,就在烟盘里乱敲乱拨弄,一个劲儿地嚷:“拿烟来!”王阿二忙陪笑说:“老婆子去拿了。徐大爷别动气。”朴斋见这两个人来意不善,尽管心中有气,却也知道惹不起,就趁闹里一溜烟儿走了。王阿二连送也不敢送。可巧老婆子拿烟回来,在楼下相遇,一把拉住嘱咐说:“白天人多,你夜里一点钟再来,我们等着。”朴斋点头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