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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几乎四散流溢。

    “你说他这样的人,这一次会不会向我反抗呢?”

    “……谁知道呢。”

    赵无恤伸手慢慢地揉着太阳穴,疲惫地咕哝了一声。他身旁的张孟谈显出为难的神色,拿过那封竹简来,逐字逐句地看了又看,这是以国君名义拟写的诏书,要求他们各自向国家上jiāo封地的一部分,作为讨伐卫国的资用来源。然而,实在不难想象诏书到底出自谁的手笔,封地最终的去向大家也心知肚明,晋国执政荀瑶的官印盖在灰青色的封泥上面,特别刺眼可恶,又叫人无可奈何。

    这时正是黄昏,屋内的烛火与夕照映衬,安静地散发昏黄的光芒。前来传达命令的智氏家臣已告辞退出,派去韩氏和魏氏的使者的复命不久前传达到此,说韩、魏两家早些收到索地的诏命,决定屈从荀瑶,几日以前便各自jiāo上了他索要的地方的版图,现在就等赵氏的消息了。

    “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赵无恤又说了一遍:“封邑是卿族之本,无论如何也不能jiāo出,随意索要未免过分。”话尾微微存着叹息。

    张孟谈同情地望着他,荀瑶的要求明摆着很是无理,往常随意侮辱打压同僚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要求其他卿族将一部分领土献给他,不废一兵一卒便夺走了旁人历代先祖挣下的基业,委实嚣张跋扈。土地是政权的根本,假如没有土地,庞大的家族不过是空中楼阁,即使是国君,划给了臣子的地方决没有随意索要的道理,古来国君占用臣子的封地,到头来反而被驱逐的例子并不鲜见。荀瑶明白,可他不在乎,他向来什么都敢做,其他卿族只能服从他。他惯常喜爱用危险的方式挑战其他家族的底线,一次又一次地把他们打压到更卑微的尘埃之中。

    是他首先胡闹,为了平和地拒绝他的要求,赵无恤头疼不已,他苦苦思索解决这个莫大的难题的办法,神色非常沉郁苦闷。他向来喜怒不甚行于色,往常纵使忧郁愤怒也会刻意掩饰,像今日这样烦恼实不多见。赵无恤一只手支在额头上,蹙起的眉间隐约闪现恨意对那个晋国最有权势的人的恨意。

    “听说最初韩氏和魏氏不怎么愿意……被要求jiāo出封地,确实不能答应。”张孟谈说:“但后来段规劝说了韩虎,说‘主君要是这次惹怒了智伯,之前受的侮辱就白费了!’,于是韩虎按要求献上一个境内有万户人家的大邑,魏氏那边,估计也是如此考量,他们都不敢生事。”他深深吐了口气,又说:“这段规蓝台之宴后还曾拜访我们,说了些要讨伐智氏的话,此人果然……”

    赵无恤没有答话,确实没什么好说的,且不论凶险的政坛,人自从脱离了童年,就自然地拥有了许多模样,赵无恤本人亦是如此。不过,韩氏和魏氏都选择屈服,对他们来说确实非常糟糕,这意味着赵氏被孤立了,所谓独木难支,作为唯一不顺从的一方,情势会如何可想而知。

    韩魏两家其实和他一样憎恶荀瑶,这一点赵无恤可以确定,但这两家的实力较为弱小,智氏又十分强盛显赫,倘若强行出头,后果不堪设想。他们表面对荀瑶百般依从,大概暗地正里盼着赵氏能先有什么行动,看情况再决定倒向哪一边,否则段规那一次也不会来撩拨他。

    可是,即使清楚韩魏的打算,甚至清楚荀瑶在索地的要求背后更深的谋划,赵无恤依旧不得不按他们的希望去做,韩魏可以蛰伏以待时机,他却无法忍受赵氏受到这样的损失,赵氏是晋国仅次于智氏的卿族,假如他不做点什么,那就再也不会有谁来做什么了,荀瑶已经将他逼进了绝路。

    赵无恤沉默地盯着赵氏领地的地图,这地图多增加一点,就要经历千难万险,耗费无数心力,花出巨大的代价,比如一开始的代地……他为了赵氏的利益,什么都抛弃了,多年以来,为了保全赵氏,赵无恤默不作声地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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