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如真实般真实,赵鞅十分清楚地记得他奉天帝之命shè杀熊罴时手臂的肌ròu迸发出的力量,以及漆弓的背面紧贴虎口皮肤的触感。梦醒之后,他乘坐马车出行,拦住他车马的释梦者自大山深处而来,身上散发出一种泥沼和草木混合的气味,他说天帝将代国jiāo给了您的儿子。
赵鞅卸下革甲,将赵无恤召到自己案前,问他:“关于代地,虽然近期还没有机会,不过我想知道你是否有什么打算?”
“不仅要取得代,还要最快、最小损失地取得,不能给他人可乘之机。”赵无恤早已酝酿好了答案,他不假思索地对父亲说:“想要灭亡它,首先要亲近它,我们应当和代国结盟。”
“无论是赵氏还是晋国,和代国的正式来往好像都不多。”赵鞅故意道。
“我们可以采取联姻。”赵无恤立即抬起眼来,很快地说。他的眼中透露出坚定的光。从他一如既往平静的语气中,可以感受到被压抑的激动的波澜,赵鞅赞许地点了点头。
“若说年龄合适、身份高贵的女公子,我倒是想到一个人。她快有二十岁了,没有合适的人家,我一直为此事忧恼,若将她嫁到代地去做君夫人,也不失为体面的归宿。”
赵无恤的反应出乎赵鞅的意料,他如同不明白他的话一样,睁大了眼睛望着父亲。赵无恤花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父亲所说的人选是他的姊姊。
从亲缘关系来讲,赵无恤有许多姊姊,但这个温柔的称呼,在他心里永远只属于一个人,代嬴。
赵鞅原本是随口说起这个待嫁女儿,觉得她或许合适,赵无恤的惊惶却引起了他的注意:一丝讶异从年轻的宗子脸上掠过,他的面色迅速地苍白了,原本呈现出光彩的眼睛黯然失色,他不再热衷于讨论,而是陷入了难以言说的痛苦。
即使赵无恤已不是当初需要她怜悯的人,他们的关系也较幼时有了疏离,在过早地失去了母亲的他心里,代嬴的姊姊形象还是永恒的、无可替代的慰藉。赵鞅并不清楚代嬴和赵无恤之间微妙的情感联系,所以非常奇怪。不过,老实说,这两个孤独的个体在长久的共处中形成的,夹杂有同情、怜悯、欣赏、依恋和某些受到lún理限制的禁忌成分的感情,甚至连它的当事人们本身也无法弄清。
赵无恤低着头,沉默了,赵鞅第一次看到他有这样的表现,他的肩膀和背部都显得非常僵硬,即使过了很长时间也不动一下。赵鞅有点生气,他不喜欢赵无恤这种脆弱的样子。
“怎么?”赵鞅催促他道:“你还有其他看法?”
刚开始,他原本仅是随口说说,赵无恤的反应却让赵鞅感到非得把这事落实不可,他的语气因此变得十分严厉。赵无恤摇摇头,缓缓抬起脸来,yù盖弥彰地向父亲露出一个悲惨的微笑。尽管他在竭力掩饰,赵鞅仍旧看穿了他。赵无恤的鬓发已被微微浸湿,在太阳下润泽地泛着赭石色的光,他的太阳穴到额角一带渗着汗珠,一滴汗水沿着颧骨缓缓滑落下来,直到脸侧。
“我的想法正和父亲一样。”赵无恤停了停,用冰冷得近乎狠dú的口吻说。
一段沉寂而酷热的时光中,赵无恤想了很多阻止赵鞅下决心的借口,接着被他自己一一否决了,从赵氏的利益层面看,代嬴的出嫁有益而无害,从他的私心讲,却无论怎样的私心都比不上赵氏的利益。身为未来的宗主理应摒弃感情用事,就像赵鞅冷漠地听着董安于的死讯,一言不发。
赵无恤陷入了绝望,他又想起代嬴总归要嫁给谁,即使她不嫁往代地,也会因为政治目的被送到一个富有的上层家庭,做那里的主母,基于某种奇特的心理,赵无恤非常不愿意看到这结果。
“如果她真的被送去了代国,我还有机会将她夺回来,如果嫁给了属下或者其他卿族,那么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