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军戴孝平叛,血染白绢。生死毫发之间,无暇思索对方是不是真的该死,更没有想过他们是不是有父母妻儿殷殷相盼,凡是扑向你的,必须奋力杀死,否则死的人,就是自己。我紧握长刀,劈向冲上来的人,砍断他们的头颅,刺穿他们的胸膛,一股鲜血喷进我的眼眶,天地尽染……战后,我换下衣服,那是一身干净的血,因为我杀死的所谓‘敌人’不过是服从军令是普通士兵,他们何罪之有;那却是一身肮脏的孽,不管是叛乱者,还是平叛者,为了自己的权与yù,涂炭生灵,草菅人命!”
花少钧微握双手,仿佛这么些年依然洗不净十指鲜血,他叹道:“你没有上过战场,没有杀过人,不会明白生命的脆弱与可贵……”
风,随着忧郁低沉的回忆,仿佛吹到了当年的战场,尸横遍野,天yīn,雨湿……
养尊处优的凤都殿下将人命做儿戏,以白骨为阶梯不过是根深蒂固的单纯的优越,也并非他本xìng嗜血,轻贱人命,如今听花少钧所述,颜鹊不禁打了个寒噤,也略有些醒悟和自知出言轻率,但他却不认错,反问道:“既然你当年可以镇压郑氏,如今却为何不能对抗钰京?”
“因为当年有罪的人是郑虢,而如今有罪的人,是我。”
“有罪?何罪?”
“怀璧之罪。”一个从出生就背负的,唯有一死才能赎清的罪。
颜鹊不解其意,眉头大皱。
花少钧道:“殿下想知道,可问凤都王,她该清楚。”
花少钧不说,颜鹊谅自己也问不出来,便不说话,自斟自酌起来,却喝得心中甚不畅快,一杯比一杯喝得更急。
“殿下应下了?”花少钧忽问道。
颜鹊一杯闷酒正要入口,听花少钧如此问,便放下酒杯,抬眼笑道:“锦都王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两眸微眯,一动而媚。
花少钧只是微微扬起嘴角,“第一,殿下有能,第二,殿下有心。”
“有心?”颜鹊举杯而笑,“锦都王未免太过自信,我为何要为自己姐姐的敌人以身犯险?”将酒杯向前一送,做了个“请”的姿势,独自饮了。
花少钧丝毫不为颜鹊言语所激,也不慌不忙的斟酒自酌,悠悠道:“于凤都,帝都玄都是敌,而锦都,”一笑,“虽不敢说是友,却至少同病相怜。难道殿下尚未分清孰敌孰友?”
颜鹊表情一僵,眼中精光乍现,那眼神是必要讨个说法的。
花少钧续说道:“商晟与陛下联手,先除锦都,而后与凤都联手,谋权篡位,若陛下胜,自然容不得犯上作乱的凤都,若商晟胜,他也会挥兵南下,直捣彤梧,一举歼灭凤都,一统四方。”
“啪”,置杯有声,一言定论!
颜鹊闻之心惊,却又不服,驳道:“玄都凤都永以为盟,你凭什么如此断定?”
“凭商晟辛苦打下的天下不会与旁人分享,凭你姐姐颜白凤偏偏是想与商晟共拥天下之人,与商晟谋天下,甚于与虎谋皮!”
颜鹊无言以对,或者说是被花少钧的气势震慑的不知所措——锦都王温文尔雅,有君子之风,但首先,他也是王者。
花少钧又道:“海都主祭,地位特殊,任谁都不可能对通神灵者毫无敬畏,况且傲参从头到尾都没有搅入这场争斗,傲参自知海都兵少势微,自保尚恐不足,何言它图,他也已看清无论谁胜谁负,封国将成过去,天下的臣民只有一个君主,帝之下,不再有王。故我敢言,待天下底定,胜负已分,傲参必会自请削去王爵,以全身家xìng命。殿下若想救凤都,就该奉劝凤都王学学海都,淡然处世,不yù不争,这天下,不会有她的份!”
花少钧有理有据,却偏偏是连嘲带讽,激怒了颜鹊。颜鹊抄起细君,愤而起身,剑指花少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