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听不大懂,且去寻先生罢。”
程老太公道:“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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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先生正烹一瓯茶儿,也不看《易》了,却拿本诗集,读到“偷得浮生半日闲”一句,大叹古人诚是我知己。冷不防听一声:“问先生好。”吓得书也跌了,人也僵了,抬头一看,不是那折磨他数日的小魔星又是哪个?
肃一肃容,苏先生问:“你回来了?”
“是。”
“今日如何?可惊到没有?”
“并无,谢先生关心,只是有一件事儿不甚明白。”
苏先生心道,半日闲果然只有半日,只求这位小祖宗不要问出什么别的来。头一天上课拜闻她歪解二十四孝,已令苏先生脑筋很不够用。
却听玉姐道:“柳家大娘、二娘要分家,却送我与我娘金银,要阿公为她们说情。老安人说她们是为争钱,钱既是好,为何还要与人?”
苏先生:“……”苏先生一生正人君子,读书唯识“推财与弟”、“孔融让梨”,令他讲这些个,听都要嫌脏了耳朵,哪分辨得清?只好拿话来遮掩:“斯文扫地!父丧未葬便要分家,今日始知‘停尸不顾,束甲相攻’确有其事!”
玉姐忽闪着眼睛:“什么是停尸不顾,束甲相攻?”
苏先生:“……”
15、做寿
却说玉姐听苏先生分说何谓“停尸不顾,束甲相攻”,待苏先生口干舌燥说完,暗道她小小年纪,纵记xìng好些,不解其意,也就囫囵儿过去了,似这等史鉴一类,纵是男子,也要过了十岁方好仔细教导。然他又素来认真,教太子教出来的毛病儿,凡事总好往大事上头引去,又收不住自家的嘴。尽力数说了顿五公子之不孝,哪个都不堪为君。
待自家云山雾罩地说完,又只得玉姐一句:“养不教,父之过哩。”玉姐心中更想,果然是笨,要做官家的人,岂能顶着坏名声?换了我,先埋了爹,旁人哪里还能争得过我哩?
苏先生自打收了这个女学生,便常坐不稳凳儿,又险些跌了下来。苏长贞忽而觉得,他上一个学生,实是一个乖乖巧巧,万事省心之人。
而那个害苏先生收不住嘴的丧主家,正闹哄哄分家。虽不至于“停尸不顾”,也演出一曲“束甲相攻”,男人们袖着手儿,家中婆娘先撕打起来。几位娘子各使陪嫁婆子拍着手儿大骂,也不指名道姓儿,也不说事儿,只管垒着各式词语:“你个老贼婆、老猪狗、老化子……”嚎得嗓子都哑了。继而是丫头们互采着头发、抓着脸,各把指甲蓄得尖尖,恨不能戳破人眼。
厚德巷里的小孩子便做了池鱼,街上闹得太狠,骂得太粗俗,厚德巷里的人家略讲究些,便不肯令小孩子听得太多污言秽语,各各拘在家中,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平日虽教养小心些,总可串一串门,如今连自家临街大门都不许靠上一靠,唯恐学坏了。
里正咬着指头对里正娘子道:“我说甚?我说甚?老的一去,小的一分,这家就败了。”
里正娘子一掰指头:“他家也有几里顷田,几间铺子,一、二十使唤人哩。纵分了,各家也是不小一份儿家业,少则少,如何败?”
里正道:“你fù道人家懂甚?亲戚不动财,动财无往来。若止分,面子情份儿保住了,倒好相处,似这般打成烂羊头,情份一丝儿全无,自家不合外人欺哩。且为争产,少不得要引外人入,又要破费多少钱财,生出多少事非?你倒算来,他们也各往咱家送几个匣子,又有他家嫁出的闺女,又有这街上纪主簿、程秀才,怕不都收了些儿?还未分,先折了这许多钱。”
里正娘子道:“真是败家子儿。”
里正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