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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一把。

    管事哪里敢坐,垂手立着,深深叹了口气,“禀夫人。前日有人送三公子自东都回府,带着,带着大公子的棺椁。说是在东都教人害了,老阿郎一时承受不住。当日便倒了,请了医士来看,只说是悲急攻心,怕是不中用了……昨夜里就随了大公子去了。”

    穆清腾地自座中站起身,先前杜齐传话时,只说是杜咤没了,想来年事已高,此事是早已备下的,却未曾料到老杜府如今是这般境地,她手扶着桌案,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管事见她变了脸色,忙道:“夫人万要稳住。眼下那府里糟乱一片,虽有众宗亲帮着料理丧仪,总该有个家主主持着不是,咱们府里头统共就三位嫡出的公子,如今老阿郎和大公子一道去了,三公子亦是病体不支,原都指望着二公子,这才打听着寻摸到此,不想二公子随军出征未在家中,老奴斗胆,只能请夫人先过去撑持着。”

    穆清垂眸凝神,静了静气,开口时音调已然平缓不惊,“往灵前去披麻叩头,原是该的,要说主持,却实不敢。那府中总该还有旁的女眷,如何不能主持?我从未见过各位宗亲,也不曾知晓府里的规矩,担纲这样大的事,说到底也并不十分合适。”

    她倒不是有意推脱,只是转念想到自己同杜如晦未有婚书,以家主的身份主持杜府老大人的丧仪,终究名不正言不顺,这事也不好大张旗鼓地同旁人道。再者杜如晦当日被逐出杜陵,是在宗族中除了名的,至今足有一十四年,未曾踏足过杜陵,不知他心下如何,由此种种,穆清心中也是万难。

    管事见她有推却之意,不免急了,差点儿没要跪倒在她跟前,“夫人有所不知,大约三两年前,大公子的正室夫人往晋阳省亲途中遇上贼寇,殉了节,留下两位小公子,大的今年才一十三,小的年方十岁,另有些庶出的子嗣,无人堪当大局。三公子在东都遭了罪,尚在榻上躺着,三夫人日夜不辍地照看着,xìng子又是个最软和的,更是无力支撑。”

    说着他抬起头快速打量了穆清一圈,复又垂下头去,“老奴不敢说懂得识人之道,痴长了这许多年岁,也略能看得些世故,夫人这般的气度,绝非庸常之辈。再者,二公子当年虽触怒了长辈,但族中尊长也不得不承认,他原非池中物,一族的后辈中,也惟有咱家二公子像个人物,夫人能跟随二公子多年,想必亦是才干过人……”

    穆清忙抬手制止,“管事这是要羞煞我了。”心中自是明白,他将话说到这份上,已是不容她再推脱,只得欠身道:“论理原是该去的,主持大局却是不敢,七娘能做的不过是舍身cāo劳,全力尽一尽孝罢了。还请管事候等少顷,容我稍作拾掇。”

    老管事悠悠地松下口气,贴身的里衣已微觉沁汗。望着她隐没在游廊上的背影,猛然惊觉这初冬深秋的时气中,他竟是一头的濡湿,举起衣袖掖了掖额头鬓边的潮汗。

    永兴坊到杜陵算不上远,自永兴坊往南行大约二十多里路,渐渐离了那市坊密集,人流攒动所在,马车驶上一条黄土夯实的道,较之先前的大道颠簸了许多。偎在穆清怀中熟睡的四郎被连连颠簸晃醒,睁开依旧朦胧的睡眼,四处张望。

    穆清将他换手递给阿柳,仔细裹好他身上那袭小小的深青色灰鼠披风,翻手推开车壁上的窗格向往瞧去。道旁笔直齐整地立了两排银杏,这时节树叶将将落尽,光秃秃的树枝道不尽的荒凉。与之相反的却是地面的情形,满地金黄的小扇子,直将淡薄的斜阳更衬出几分耀眼来。

    再往前行一段,赶车的车夫在帘幔外头恭敬请道:“这便要到了,请夫人准备准备罢。”穆清撩起帘幔向前望去。府宅大门口只挂起了报丧的白纸灯笼。拉了几条素缟,几个六神无主的家仆正在大门口左右瞧望。

    “不过半日的路程,咱们到了长安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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