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吃喝也是一样的。愿吃便吃,不愿吃便莫来领,原就不够时间置备,既不稀罕吃,正能少备几个,省出某的功夫来。”
一队的兵卒本就发个牢骚,只图个嘴上爽快,此时一听秦王与杜先生嚼的无非也是这些个东西,皆闭了口,乖乖地领下吃食,各自填腹去了。
待伙夫将吃食分发完毕,低着头,犹一脸不快地收拾余下的干饼,穆清走上前,闲闲地同他搭话,“备食不够人手么?”
伙夫闷头做着手中的活,粗声粗气随口应道:“二万来张嘴,一日两餐不到十人备办,只当咱们都生着四只胳膊呢。”说着也不抬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起开起开,没事莫在跟前转悠,原就忙不过手,莫在这儿碍着人干活。”
“确实挺闲的,不若给你帮把手,如何?”穆清立在他面前不动,浅笑着近乎请求。
那伙夫愣了一愣,不由停下手中的活计,抬头循声望去,见是一位身娇体弱的娘子,笑眯眯地站在他跟前,素面胡服,容色姣好,他出了一会儿神,忽然想起军中传闻的那位厉害的顾娘子,大约正是眼前这位。
“可是,顾夫人?”他尴尬地抓了抓头皮,迟疑地问道。这伙夫见过英华,一向只当传闻中的顾娘子,该当如英华那样英姿飒爽,面前的这位娘子,这样的纤弱身姿,这样的素淡雅静,却是他不料的。
“你只说,我给你打个下手,你要是不要?”穆清点点头,含笑又催促了一遍。
伙夫从震惊中醒过神来,忙摆手摇头,“岂敢,岂敢。我这,我这怎能劳动了顾夫人……”
穆清不容他回拒,从一旁的铜盆中净了手,扯过方桌上的一块布帛擦干了手,便同他一齐整理堆叠起干饼来。伙夫仍支支吾吾地推拒,“夫人,您这是要折煞小人不成……”
“怎么?这点子小事,也要我去向秦王讨要个谕令么?”穆清立了立眉毛,不容那伙夫再推,“果真要谕令,我这就去向秦王讨要了来,你看可好?”
伙夫低下头,嘟嘟囔囔,“您自便罢。”心底里暗自腹诽,不都说这顾娘子是女子中第一果敢厉害的,现今瞧着,厉害不知从何而来,第一古怪倒是不假。
伙夫的活计确是繁重,穆清跟着火头军们做了几日,虽时时受人照拂,粗重脏累的活并不使她沾手,仍旧是累得够呛。这倒随了她的心愿,一早从分发早膳开始,忙碌至晚,备下次日的食材,劳作占据了她大部分的时间,令她不再有大把大把的闲时深陷在担忧与思念中。
起初几日,杜如晦见她不似之前那般秉烛发呆等着他回来,每日入帐时,她皆已熟睡,手上指甲断了两根,只觉奇怪。后来方才知道,她往伙头营中去帮手,怕她劳苦,阻过一回,她却道乐在其中。
他皱了皱眉,嘱咐了一句,“打发时间便罢了,莫要逞强劳损了身子。”便随她去折腾了。
转眼八月过半,夜间秋意渐起,晚风带起阵阵凉。这晚正是八月望日,皓月当空,明净亮堂。因月色与晚风都好,穆清便搬了方桌在伙头营帐外,借着月色独坐,摘理着一堆用以煮粥的菜叶,备着次日早膳。
第一百七十七章 金城离殇(十二)
面前堆得高高的菜叶到底不如往常在府中所吃的,多多少少有些糟烂。虽说皓月当空,怎么也不比白日里看得清晰,穆清睁大眼睛,专注地埋头在一堆菜中拣择。
过了许久,她放觉得眼睛酸胀,脖颈也沉沉地发酸。她从菜堆中抬起头,以手背揉了揉涨涩的眼,又缓缓地转动了几圈酸沉的脖颈,松泛松泛肩颈肌骨。
转头之间她顺势打量了一番周遭,伙头营在营地的最西面,隐约能看到营地外围密密匝匝的一圈缠绕着铁蒺藜的拒马,时不时有十人一队的兵卒jiā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