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多有得罪了,还望顾夫人见谅。”言罢催马追着大队而去。
杜如晦与英华自营地的南边急匆匆地赶来时,大道上已不见兵将们的身形,只在原处留下一片迷迷蒙蒙的黄色烟尘。
“我截不住他。”穆清颓然从白蹄乌背上跃下,“刘公绝了意要出战,早就悄悄集结起兵众,待我赶到时,两万人马已出营大半……”说着她一筹莫展地哀声摇头。
“他太小瞧了薛举。”杜如晦道:“对屈突通一战确令他昏了头脑,只当这世间的兵将大同小异,岂知屈突通相较于薛举,犹如黄羊之于豺狼。也怨我未能早些觉察。”
英华观望了一阵,抬头看看天色,忽然接口,“刘公意yù趁着暮时造饭换班,军中最为松懈的时候突袭?姊夫可要我带兵去援?倘若我领兵从另一面搅乱薛军营地,使得他们以为咱们大军倾巢而出,不敢太过猖狂,或能救回这二万人马大半来。”
杜如晦沉脸不语,目光凝在大道上那股远去的黄烟尘上,过了好半晌,漠然摆了摆手,“不必,随他去罢。余下的人马尚有旁的事要忙。”说着他又转向穆清,“二郎眼下什么情形?”
“落日时内火高烧,又胡言乱语闹了一阵,只怕犹未清醒。”穆清摇头愁道。
“英华。速去传令,火速拔营回长安。一个时辰内开拔。”杜如晦不假思索地下了令,英华抬起眸,直瞪瞪地瞧着他,疑是自己听差了话。再怎么说,也该等二郎回复了神智再定。刘文静才刚公然抗了秦王的令,这边自己的姊夫又要肆意专权了么。
“姊夫……”她抓着缰绳的手抬起又放下。反复了好几次。带着马踌躇不前。
杜如晦的脑中快速理了几种或可能出现的后果,越想越觉着险急,索xìng不再考量那些法子。秦王尚未清醒,他只得僭越这一回,“你只管去传令,罪责自有我来担。便是要计较,也得待保住了各自的xìng命。治罪的方有机会治罪,领罪的也有地方去领罪不是。”
英华不再犹豫,纵马急遽地往营中去召集留下的郎将们。
穆清赶回大帐时,赵苍仍在大帐中照看。他一向对自己的医术颇为自信,此刻时昏时醒的秦王却令他慌张起来,额头上的汗珠子一颗颗地往外冒。
“赵医士不能把握么?”穆清还是头一遭见他面对病患时这般慌乱。
赵苍的衣袖已卷到了手肘上。抬起胳膊胡乱抹了一把额头上脸颊边的汗水,“我。我……”
赵苍“我”了十几声,憋得脸皮通红,却说不上后面的话来。穆清顿觉脑中一空,“疟疾虽时常要人xìng命,可于赵医士而言,并非甚么难症,怎会……”
赵苍憋闷不住,“唉”了一声,重重地一拍自己的腿,“我便实话说了罢。疟疾能医不假,却需要时日,少则二十日,多则三两月也是有的,愈后长时内手脚无力,神疲力倦,难保不落下甚么病根来。秦王殿下能耽搁下这二十日?且气力消散,莫说统兵征战,骑马抬槊都是不能的。”
“故此,赵医士换了yào?”穆清紧盯着他一张一合的嘴,一字一顿地问道。
赵苍又抬手抹了一把汗,心虚地点了几下头。
“用上了虎狼之剂?”
这一回赵苍不敢再点头,木然地看着她,讷讷道:“yào虽凶险,却有奇效,若是……若是,殿下能扛得住这yào的孟浪,不出十日便能见好,神气力道皆能立时恢复了。”
“若扛不住呢?”
他深低了头,不敢去看穆清,以极低沉的声音答道:“尚不知,许是烧糊了脑袋,自此痴愚,许是坏了目珠,日后再不能视物……”
“可还有旁的人用过此yào?”
赵苍几乎开始颤栗,嗓子眼里干得说不出一个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