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着脖子摇了下头。
“你,你……”穆清苦着脸,闭眼深深吸入一口气,“罢了,现下也不必多说了,自求多福罢。现下要拔营撤回长安,一个时辰为限,他可经得起搬挪?”
“使得,使得。”赵苍赶忙答应,“我这便唤人来先安置了殿下。”
说一个时辰,果然未超出半刻,百余驾的辎重已齐齐列了队,停在两侧待命,车夫俱在车上坐了,手持了马鞭,随时策动马匹出发。
穆清从大帐内出来,营帐等驻扎物已撤得干干净净,众兵将在空旷辽阔的营地上集结,四人一排,列成一个奇怪的队阵。赵苍指挥着四名亲随,以木板抬着李世民自大帐中尾随而出,将他放置在一驾腾空的辎重车上头,立时便有兵丁上前拾掇拆放大帐。
赵苍打量了一番面前列着的队阵,忍不住诧异,“这是要作甚么?”
穆清向前扬了扬下巴,“这是雁行阵,既能将二郎护在阵中,一旦遭遇了敌兵,又能且战且行。”
赵苍随后“唔”了一声,并不放在心上。穆清心中却转了好几转,缘何要列出这样的阵型来撤兵,或许退回长安的路上,一场追击在所难免。想到此,她不禁向兵将中忙碌的杜如晦投去一眼,心内说不上来的糟乱。
英华领着的骁骑营将李世民的辎重车围拢在中间,玄甲军在队伍的最末,分成两列向两边微微扩散着,充当着雁翼,若有敌兵来袭,能以最快的速度将敌兵包拢围歼。
两万多的兵将在夜色中默然疾行,无人jiāo语,只闻得咔擦咔擦的革靴蹬地声,和丁零当啷铠甲相碰擦的声响,再就是密如雨点的马蹄哒哒。
穆清坐在李世民身侧,不断地以手探他滚热的额头,试图同他说话,无奈他却双目紧闭着昏睡不醒。及到后半夜,她有些支撑不住,手臂支着脑袋,随着车的颠行摇晃着身子,几次险些掉下车去。
杜如晦策马到车边,皱着眉头瞧了她一会儿,轻唤一声,“穆清?”
她遽然惊醒,使劲地撑开眼皮子,迷糊地朝他望去。
“你与我同骑罢。”说着他伸出手,将她拉上了马,坐于他身前。六月的晚风干爽微凉,阵阵拂过,带起他身上令她安定的熟悉气息,这便使她愈发想睡,脑袋仰靠在他胸前,晃来晃去,一时睡去,一个颠簸又教她登时惊醒。
杜如晦双臂拢着她身子两侧,轻轻夹固住她,使她不至从马背上滑落,“想睡便睡罢,才养了些精神,别再熬坏了身子。”
说是睡,穆清何尝能睡得安稳,瞌睡一阵,猛一个激灵又醒来,困倦难忍,又迷糊过去,一个颠簸,复又睁开眼。黑沉仿若无边,也不知走了多久,前面的天际似乎被横着劈开,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鱼肚白。
“天要亮了么?”她仰头问道。
杜如晦在沉重的呼吸声中闷闷地“嗯”了一声。
穆清从他的胸膛前坐直身子,向四面黑暗中张望,“二郎如何了?可醒过来了?”
“赵医士正守着,似乎,并不见好。”他脱开一条手臂,甩了几下,顺势往暗色中的某处一指,“他们在那边。”
穆清拉过他的手臂,揉了几下,“教我压得酸麻了?我有这么沉?”
他不搭话,只在轻声笑了笑。天边的那一道透光的口子扯得愈发开了,更多的光线从裂口中涌出,将整个天空从黑暗中拽出来似地,蒙蒙亮起来。穆清偏头瞧见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和脸上尚未来得及掩藏起的忧色。
行了一阵,天光已大亮。众兵士咔擦咔擦的脚步声中拖着沉重的疲倦,穆清已在天亮前下了杜如晦的马,另拉过一匹马独自骑行。队伍从雁行阵改成长蛇阵,穿过一片谷地,这一夜少说行了三四十里路,兵士们累得几yù仆倒。
前面又是一片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