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颉月看了二人一眼,坐回桌边拿起方才丢开的书卷读起来。
穆挽又说到,“澹台少君,我采了荷露,夏日用这个煮茶最合适不过。你上次说品过一回君山银针,这次也不妨品一品我烹煮的茶?就当,就当践行别茶,如何?”
澹台颉月头也不抬的说,“你随意。”
穆挽高兴的说,“太好了,正好可以让大叔一起来。也可以和大叔好好道别。看你总是冷冰冰的一张脸,我还担心你不愿意。”穆挽又对君筇说道,“师兄,你去上贤宫替我请聂掌教来好不好?那位大叔救过我的性命。你要客客气气的把人请来。”
君筇说:“挽挽说的,师兄照办就是。”
待君筇离开,澹台颉月才从书里抬头,漫不经心的问道,“你与他很亲近?”
“我自小离家,除了师姐,就是师兄陪伴和照顾我最多。后来师姐走了,师阆苑仙居里鲜少有人来,师兄于我算是最亲密的人了。”穆挽说。“儿时想去看灯会,师傅不许,师兄就偷偷带我去了,后来被师傅发现了,师兄一个人揽罚,在瀑布下淋水思过,那时候我就觉得,师兄是世上最好的人。”
“你喜欢他?”
穆挽皱眉,“无关风月。”她疑惑的看了看澹台颉月手上的书卷,问道,“少君,方才那么久,你都没翻一页书?你看的是不是慢了些?”
澹台颉月听罢,动手翻了一页过去。
古来茶道分为两支,一支追求的是煮茶的方法,这类茶者能用不同的方法将茶煮出三五种乃至于十余种味道来。而另一支追求的是煮茶的心境,这类茶者煮茶讲究的是天地之气,追求的修身养性。而穆挽属于后者。虽然如此,但穆挽泡茶的功夫仍属上乘。
穆挽像澹台颉月讨来一套白瓷茶具,在饮露台中搭起了茶桌。
到了晌午,聂臻才姗姗来迟。君筇跟在他身后,见到澹台颉月的时候顿了顿足。
“大叔,怎么这么久,我还以为你不来了。”穆挽说。
“为你准备了些东西。”聂臻说着,从身后掏出一个细长的方形盒子递给穆挽。“我听说,你就要走了,便给你备了样东西留作纪念。日后若是想起我了,也可以看看。”
穆挽接过盒子放到桌上,扶聂臻坐下。见君筇还立在一边,穆挽问到,“师兄,你怎么不过来坐?”
君筇说,“这就过来。”
穆挽转身要去炉边拿煮沸的水,就是这时,她腰间的那串银铃铛突然断开,掉到了地上。聂臻侧耳,问到,“铃铛碎了?”
穆挽愣了愣,蹲到地上看了一眼铃铛,又看了一眼君筇。“师兄,这铃铛怎么……”
君筇说,“不过是一串铃铛,再找条线串起来便好。”
——师兄,为什么要送我铃铛?这东西太吵了,不方便。
——你可别小瞧了它。这铃铛中养了蛊虫,与饲蛊者同生,可以知人平安。
师兄说,若是人安好,这铃铛就响的清脆悦耳,若是人出了事,铃铛就会断开。是以这么多年,她一直将铃铛带在身边。
而今日铃铛断了,她面前的君筇却还好好的。
所以,他不是师兄,师兄有危险。世间易容术之精巧可以让人改头换面,有人照着师兄的样子易容也不足为奇。
穆挽从地上起身,面上却神色自若,她说到,“算了,也不是多重要的东西。”她端了茶水烫洗了一遍茶具,动作如行云流水。
君山银针是洞庭湖产的贡茶,在茶中属于上品。一壶茶泡好,她走到澹台颉月身边,递给他一杯。“你尝尝。”
澹台颉月亦看着穆挽,接过茶时茶杯不慎滑落,茶水就泼到了他身上。“没事吧?”穆挽拿出手帕给他擦了擦衣服。那块帕子是昨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