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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那么漫长,那么闷热,每个人看到我的时候都对着我笑,却不停地抹着眼角的泪水。他们轻轻拍着我的头,我什么也听不见,除非竭尽全力去读他们的唇语。屋子里的每个人都在哭,我想他们快点离开,您快点回来,然后所有一切都像以前一样。我感觉好像有人挖出了我的内脏,我的心真真切切地痛着,像被挖走了一大块。那么痛苦,以至于几乎不能站立。

    我希望您没有死。

    我希望您现在就在这里。

    如果您没有死,我可能会像安吉拉那样。我知道我没法像她那么漂亮,但是可能至少会有一两个朋友,有时候也会笑一笑。

    您死的时候我觉得那么受伤,好像您是故意离开了我的世界。错误的事情,却是真实的发生。现在,我在想我是不是永远也不可能像普通人那样,像他们那样感受事物。也许对我来说太晚了。不过至少,把它们写下来还是有帮助的。

    茉莉

    星期五

    亲爱的爸爸:

    今天的感觉:尴尬,解脱,疲惫,平静。现在很晚了,我明天再告诉您。

    我爱您。

    茉莉

    星期六

    亲爱的爸爸:

    我很意外,我想您也会感到意外的,但是今天早上,我感觉很好。昨天晚上,我并不确定,但是当我醒来后,觉得就像窗户被人擦得锃亮,外面的一切更加清晰无比。

    事情是这样的:我在话剧排练场准备服装。我们一起努力创作玛丽在梦里面的造型,那是她小时候在印度成为公主的梦境。在梦里,她变成了一位小公主,穿着华丽的衣服,当然,还有那顶精美的头饰。

    安吉拉得参加海童军会议,所以她并不在那儿。弗雷泽小姐让我穿上戏服试试,她说需要一位模特,我的体型跟安吉拉差不多。

    所以,我穿上了安吉拉的戏服和头饰。

    然后,为此付出努力工作的五个人一齐坐下来,齐刷刷地打量着我,那情景真是太可怕了。

    我开始觉得极度紧张c不安,甚至发抖。弗雷泽小姐在我耳边轻轻说:“你看起来很好,你能挺过去的。”那时候,我的脸一定变得更加苍白,差点落荒而逃。颤抖从脚底一路扩散到全身。当它们窜到下巴时,我告诉自己,放松,深呼吸。我对自己说,会没事的。果然,刹那间,慌乱不知所踪。我能够自然地站在那儿了,穿着戏服,做一回模特。

    这是第一件事。接下来发生的,是在排演快结束的时候,弗雷泽小姐走到我身边,问我,怎么样,你还好吗?突如其来,一阵呜咽,就像不知怎么开始的打嗝,我开始拼命地哭,一直哭,没有办法停止。眼泪c鼻涕c抽泣声c滑稽的哭声,乱成一团。弗雷泽小姐却什么也没有说,甚至连一般人都会说的“不要哭了”也没有,她只是带着我去了洗手间,帮我找了一些纸巾,然后任由我哭着。我大概哭了有25分钟。

    当时,我害怕极了。我没法儿停下来,唯一能想到的是:我在这里,跟一位老师一起,哭得眼睛都要瞎了,如果她现在厌恶了眼前这一切,转身离开,那么就只剩下我和那止不住的眼泪了。

    可是您知道吗?她没有离开。相反的,她看起来似乎一点也不在意。最后,在我这一连串不知所谓的啜泣下,她说,“你好像有一段时间没有哭过了。”

    她的话让我想起了以前,上一次哭是在我们去度假之前,您跟妈妈吵架之后。在妈妈接到您的死讯时我也没有哭;葬礼我也没有哭;从那之后,我再没有哭过。

    我觉得很奇怪。我哭得满脸是泪,眼睛通红,胸口无法停止起伏。可是过后却觉得整个人更通透了。

    还有,我觉得我不像以前那样生您的气了。对不起,我很爱您,也仍然爱着您,很爱很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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