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在一旁问她:“如何哭成这样子?”
她捂着唇说不出话,只是噼噼啪啪地掉眼泪。
一曲终了。
她哽咽着停不下来,舞台上又有人开唱,铿铿锵锵。
小梅递了帕子给她,拍打着她的背:“莫要哭了,弄得我也垂泪了。上一曲实在悲叹,好在这一支戏欢快好看。”
沈妮儿却蓦地站起来,扶着桌子匆匆道:“我去去就回。”
她说罢不待小梅反应,攥着帕子低头便出了包厢。
留得小梅一人坐在那里,过了许久,砰的砸了下桌面,恨恨道:“莫名其妙!”
她心中以为这个沈妮儿实在虚伪,在君盼面前每每一副娇憨无辜的模样,惹得君盼好生心疼她。却在人后露出寡淡的本xìng,她根本不喜欢笑,遇事也不大着慌、冷眼旁观,她哪里需要人保护?她只是矫揉造作罢了。
沈妮儿急冲冲出了包厢,她不知道要如何?她只是想把君盼找回来,她再也不想忍受!她要君盼留在她身边!
她无头苍蝇似的乱闯,走廊幽幽冷清,她随手抓了一个小童,却不知该如何问。
走廊的尽头传来隐隐的吵闹声,沈妮儿头昏脑胀地就往那奔去,刚一到门口,那门便砰地一声打开。
一个人被从里面推了出来,他没有站稳,向后连连踉跄了两步,倚在了走廊靠边的扶手上。
里面传来竭力的男声:“我跟你拼了!我跟你拼了!”
沈妮儿睁着红肿的眼看了看被推出来的那人,他有些狼狈,衣襟被扯得发皱。他侧对着她,一只略有些发尖的耳朵从黑发里突出来,像一只狐狸。
沈妮儿哽了哽,拖着鼻音道:“玉……玉楼?”
她还没有缓过来,声音还啜泣。
走廊的两边似乎涌过来一些紧张的气息,可阮玉楼一扭过头来,那些让人觉得悚然的气息便瞬间消失,沈妮儿看着阮玉楼脸上的指甲痕,愣愣的。
阮玉楼笑了笑:“好巧。”
沈妮儿看看衣衫不整的他,又看了一眼披头散发冲出门,却不敢再上前的yīn柔少年,抖了抖声带道:“好巧。”
这少年的脸上还有花掉的油彩,她想起台上方才哀怨的戏子,仔细一看,竟真是他。
她晓得有些男子嗜好古怪,偏偏喜欢些yīn柔貌美的男孩,但她未想到,她认识的人竟……
阮玉楼走过来,关切地问她:“你如何……哭了?”
他似乎想伸手,沈妮儿下意识躲开,别过脸道:“方才的戏太过伤感。”
她边说边扭头往回走:“你还有事,我便不打扰了。”
沈妮儿回到包厢,君盼已经在等着她。见她回来了,迫不及待站起来,掬着手问:“去哪了?不是要你别乱走吗?我很担心。”
沈妮儿怔怔看了他一会儿,听到对方关切的声音:“怎么哭了吗?哪里难受?”
她便慢慢走过去,挨进对方的怀里,她嗅到他身上难闻的烟味混合着香料,垂着头闷声说:“累了,想回家。”
君盼立刻抱紧她,连声说:“嗯,这就走,这就走。”
他扶着她下楼,完全忘记了包厢内的另一个人。
小梅他们身后气闷地跟着,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的身影,真的太刺眼。
走廊的昏暗尽头,阮十一少对着少女离开的背影默默垂立。
过了一会儿,忽而回身。
身后不知何时已经立了数名灰衣人,周身散发着压抑悚然的气息。他们以迅雷般的速度将门口想要喊叫的少年制服,捂着唇按进房间。
有人扶着十一少进房,关上了门。
门外戏子还在依依呀呀地唱着,不知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