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幽幽的雅间。
君盼已经在二楼订好了房,沈妮儿几个由侧门直接进去了。
君盼给她们两个点了茶点,照顾沈妮儿吃了些糕饼,便说有事要出去,待戏演完了便回。
沈妮儿撑着桌面着紧地站起来,君盼便回头瞧她一眼:“怎么了?”
沈妮儿动了动唇,最后只是道:“我等你。”
君盼看着沈妮儿的眼,那眼睛温润如同黑玉,透着满满的依赖与不舍。
他的心疼得厉害。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沈妮儿是知道些什么的,可下一刻,他又立刻否决了这个猜想。他断断是无法接受这个猜想的,所以他必须否决。
戏院与桃花源本就相通,都是十一少的产业。
君盼敲开阮夫人房间的时候,她正倚着软榻抽烟,满屋子缭绕呛人的烟雾。
见他来了,便坐起来用烟袋磕了磕桌沿,恹恹道:“三催四请,沈少的架子是越来越大了,还以为你不来了。”
女人终究是不年轻了,皮面上的功夫做得再好,也依然挨不过岁月的无情。她那样萎靡地坐着,傅过脂粉的面皮松弛而无光,竟显出些颓败的光景。
君盼厌恶皱着眉,边脱衣服边冷清道:“少罗嗦。”
女人冷下脸来,坐起来指着青葱英挺的少年郎,厉声道:“你什么意思?!不愿意做你可以滚啊?!没人强迫你!”
她看着少年渐渐挺拔起来的身躯,嘿嘿冷笑着,“觉得自己翅膀硬了是吗?我告诉你沈君盼,你永远脱不了那骨子里的贱!你就是我手里的一个破烂玩意,我要你怎样就怎样!你想反抗?!门都没有!门都没有!”
女人声嘶力竭着,头发凌乱。
少年冷着脸一言不发,赤=luǒ着走到床边,将床上杂七杂八的女人东西一股脑推掉,然后仰躺上去,摊开手脚,直直看着穹顶。
玉盒胭脂哐啷啷砸在地上的声音惊得女人哆嗦了一下,她恨恨看着少年,气得身子直发抖。她真想弄死这个冷冰冰的人,她真想!她攥着拳头,指甲抠疼了掌心,可最终还是松了下来。
她红了眼眶,捂着胸口呜咽着说:“你故意找我撒气!我知道你故意找我撒气!你从来不对那个沈妮儿这般态度的……”
她向来强势,能说出这番认输的话,已经委屈至极。而床上的少年面无表情,无半分心疼。让她愈发觉得委屈软弱,想到她为他所付出,更是哽咽不止:“呜呜……你个没良心的!如果不是我,你能有今日这般风光?呜呜……我不疼你吗?你可知玉楼待我愈发差了?还不都是因为你?绣庄、绸缎庄我都给了你!”
她越说越伤心,扯出绣帕拭泪,略有些臃肿的身体颤抖着:“那绸缎庄,可是玉楼纪念她妹妹的……你问我要,我二话不说给了你……呜呜,你用我的银子去养你那个小媳fù,我只当做看不见……她都被你宠上了天!她给了你什么?你这样待她?你这个天杀的!呜呜……你个天杀的没良心……”
女人坐在少年的身上,她只是单纯地坐着,压迫着他,占有着他。她用力啃咬着少年,在他光洁的身体上留下斑斑点点的痕迹。她看着他或皱眉或冷漠的模样,迷恋着他。
她喜欢他这般年轻,也同时深深痛恨着。
她也会异想天开,如果她不是早生了那么许多年,他们也许不会是现在这般关系。
她也曾经年轻过,她也曾经是一个值得人疼惜的女孩。
戏台上,戏还在上演。
沈妮儿看那大红幔布下的斜飞眉眼,幽冷而略带妩媚,恍惚觉得与君盼分外神似。
他哀怨唱道:“偶然间心似缱,梅树边。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