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语道:“她从来不会管我是不是真的过得好,她连一顿饭也不会陪我吃,她只是要靠我来保她自己。”
荆鸿为他重新抹上yào膏:“深宫女子,都是身不由己。”
“是,他们都在倚仗我,可是我又能倚仗谁呢?”
“……”
“荆鸿?”
“殿下,臣是站在你这边的。”
有一刹那,荆鸿想把这个硬撑着的孩子拥进怀中,但他没有这么做。他能做的,只是帮他掩藏好伤口,却不能帮他止痛。
他要痛了,才会懂。
现在的皇后毕竟不是他的亲生母亲,终究隔了一层。她太怯懦了,只懂得母凭子贵,却不知羽翼未丰的孩子,最需要的便是母亲的庇护。她疼爱夏渊,却护不住他,尤其在皇上处处提防着沈家的时候。
所以夏渊只有靠他自己。
是夜,夏渊怔怔看着床帏,荆鸿端着一碗糖水哄他喝:“殿下,别赌气了,喝了糖水早些睡吧。”
夏渊接过瓷碗小口喝着,喝着喝着,突然吧嗒一滴水落进碗里。
他说:“荆鸿,我想娘了。”
荆鸿想了想,取了纸笔,伏在夏渊榻前细细描画起来。夏渊好奇,撑起身子来看,就见荆鸿寥寥数笔,一个宫装女子的样貌便被勾画出来。
荆鸿边画边说:“听闻当今皇后娘娘是殿下生母的胞妹,想来模样是很相似的,臣不曾见过前皇后,不过臣猜想,前皇后娘娘的眉眼或许该是这样的……”
说着他仔细瞅了瞅夏渊的脸,才提笔为这幅潦草人像点了睛。
夏渊惊讶地看着纸上女子,喃喃唤道:“娘……”
荆鸿哂笑:“果然,看来还是殿下的眉眼更接近一些。这样一名倾城女子,眼中的睿智和英气,确是寻常女子比不上的。”
这个女人,占了帝王半生情浓,她稳得住沈家权势,保得了亲生儿子,当真可说是一段传奇。她的一双眼,纵使她的胞妹也难得一二神韵。
夏渊有些困了,抱着画纸躺下:“你说我像娘,眉眼再像又有何用?我没有娘那么聪明,他们都说娘是惊世才女,可我却连书也念不好。”
“殿下,在臣看来,你是最值得辅佐的储君。你很聪明,往后,也会更加……”
荆鸿收了声,给呼吸绵长的夏渊掖好被子。
他没有必要奉承,这些日子以来,他是真的感觉到夏渊的进步,虽然还很孩子气,但他今日在与皇后的jiāo谈中确实掌控了局面。
荆鸿掀开自己左臂衣袖,上面一个个瘀红小点,都是残留的戳痕。手上的伤口太显眼,容易惹人起疑,所以他还是选择在手臂上取血。
给最新的一个戳痕止了血,他不由苦笑:“十年痴瘴,也不知该解到何时。我还真是……自作自受啊。”
皇后的到来不过是这场风波的前兆,夏渊没想到这一层,所以第二天看到荆鸿仍然不愿与他同席用膳,气得把碗都砸了:“荆鸿!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本王的话你也敢不听!过来,给我坐下来,吃饭!”
荆鸿也不还嘴,默默拾起地上的碎瓷片,让下人进来打扫干净,然后站在一旁。
夏渊抖着手指他:“你这人……你这人……简直不知好歹!”
荆鸿叹道:“殿下息怒,臣给您盛碗汤吧,清热去火。”
见他这般照顾自己,不用喝汤,夏渊的火气就灭了大半,但他是典型的恃宠而骄、得寸进尺的人,于是仍板着脸:“我手疼。”
言下之意,你喂我吃。
荆鸿端着汤碗喂也不是放也不是,幸好这时他等的人到了。
随着太监唱喏,外面已经跪了一地。
皇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