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神色间并无什么特别的动静,清媚心里隐隐涌上一阵莫名的情绪,虽然这情绪很细微,却仍然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微微摇了摇头,却暗道自己真是奇怪,她与雪衣本来就无深jiāo,更何况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他肯把这雨晴送她已是很不错,还想再多盼些什么。
倒是她突然决定要在雪衣这里呆上几天,冠仲冠海并不知情,没准现在已经在到处找她,倒是要想个法子通知他们,告诉他们自己并无事,只是想要躲开傲寒而已。
“先前你说遇到了难处。”雪衣突然开了口,墨色眼眸如水般幽然,“不知道方不方便告诉我,说出来,也好替你想想法子。”
“啊……”清媚微微怔了怔,目光一转便见到他手腕上束着的珠子,温润剔透,中间血丝凝而不散,鲜红的细绳,将他原本白皙的手腕衬得如玉般细腻,话题一转,“你戴这珠子挺好看的。”
她的话题转得太快,雪衣愣了一下,想起下午她在那亭中的作为,不由得轻咳一声,脸上微微泛红。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清媚想起他的问题,微微笑了笑,“我只是不想让寒这么快找到我,所以在你这里躲几天。”
“寒?”雪衣转过头,“你指的是,傲寒?他也来京城了么?”
“应该是。”清媚点了点头,之前在街上闻到的那阵异香,如果没错,应该是凤若,之前傲寒曾提过要出岛,既然凤若突然出现在京城之中,定是傲寒也出了岛,想来是见她在外面野得久了,想要带她回去。
“你不喜欢呆在暗门?”雪衣迟疑了一下。
“之前并没有不喜欢,只是在知道了练雨晴会带来的后果之后,便有些排斥了。”清媚似是对他毫不设防,坦然的把心事都对雪衣一一相告,“其实寒对我很好,从小到大,他都很宠我,虽然有时候严苛了点,但是他是为了我好,我都知道的……”
“只是我没有想到,原来所谓的亲情,却也是不能完全相信的,寒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比如说没有任何人是可以相信的,包括他在内,只是我到现在,才明白这一点。”清媚的声音有些低,室内的烛火并不是很亮,她的脸有一半隐在yīn影里,看不完全脸上的表情,但她眼中隐隐的落寞,却仍然一览无遗。
傲寒的确教了她很多东西,可是她还是被保护得太好,许多事情没有亲身经历过,便体会不到其间的真正含义,如今这雨晴之事,算是真正给她上了一堂课。
“其实在我心里,还是想要相信他没有恶意的……”清媚微微侧头,她的头发很黑很长,柔顺的帖着她的颊,衬着雪白的衣衫,明眸皓齿清丽出尘,雪衣与她接触了这么久,此时才是真正的看清楚她,她五官清隽秀气,眉梢眼角之间尽是少女的柔美,若是再过几年,定然出落得美丽出尘,然而她最夺目的,却并非原本漂亮的眉眼,而是那眼中的纯澈与明媚,仿佛不管再经历怎样多的事情,她始终如同婴儿最初般的纯净与无邪,尽管傲寒骗了她,然而她却仍然努力的说服自己,要去相信,相信她在意的人,相信她原本就一直相信着的真挚。
想要完全的相信一个人,是需要勇气的。
雪衣静静的看着她,眼里浮起浅浅的波纹。
当年他从那场大火与屠戳中逃了出来,为了求生,他曾沿街乞讨,受尽了冷眼与打骂,也曾差点因自己的出众的相貌而被卖入风尘巷间,世态冷漠,他吃的苦远远超过别人的想象。
这么多年,他隐姓埋名,拜师学艺,为了报仇,费尽心机接触太子,然后慢慢的取得皇家的信任,一步一步往上爬,没有人知道他经历过怎样的苦难与磨炼,他曾多少次从恶梦中醒来,对于身边的人,除了舒伯,他不敢相信任何一个人,哪怕是一直忠心跟随着他的刑者,他也不曾全然坦诚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