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定,“不难!只要从她十四岁那年开始,身边有什么人出现,就能找出此人。”
宁王府,夜。
沈千染母子安枕后,无一丝睡意的兰亭轻轻下榻,来到了书房,高溯便出黑暗中走出,悄然跟在兰亭的身后。
高溯见兰亭在沈千染入住宁王府后,首次半夜在书房内发怔,虽看不出悲喜,但紧紧双蹙的眉峰也看得出兰亭的心情不佳。
时间悄然流逝,宁王一动不动,正当高溯以为宁王伏在案上睡着,想上前给他披一件暗褛,兰亭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
“高溯,你知道今日在处置高漠的那一瞬,本王心里在想什么?那是跟了本王十多年的兄弟,多少次他挡在王的身前。如果没有他,本王可能已在沙漠中埋骨。而今日,竟亲自下令,处死他……”兰亭声音变得很轻,心拧得要zhà出血,“那一刻,本王竟然想到了父皇——”
这一番话,兰亭积郁于心,不吐不快,他自已也没有答案,更没指望高溯能给自已答案。
肘抵书案,双目冗沉,修长冰冷的指腹轻轻按着沉重的额间。
书房内陷入死一般的沉静。
“父皇英明睿智,却因宁常安,从此六亲不认,lún常皆废,到现在还深陷泥潭,执迷不悟!而本王,今日闻迅狂奔而回。一路心心念念只期望她能平安无事!一进浴池的那一瞬,除了她什么也没看到,见她平安无事地站着,心里竟是松了一口气。可一看到母妃一身是血躺在浴池上……以为母妃已去了。那时,心里唯一的念头,便是与她终走到了尽头。可这心思一起,便是心痛如狂。在看到她yù离去的那一瞬,心里笃定,既便是她有淘天大罪也必为她周全——”兰亭深吸一口气,强将心头的一股腥甜压了下去,声音扭曲,“本王是如此的无情,比起父皇之专情于宁常安,lún常皆废,犹过而无不及!”兰亭猛地扶撑住自已的头,双眸紧紧而闭,再也说不出口。
高溯跟随他多年,竟明白兰亭的心思,微微一叹。
“从菲林苑出来,不过是百丈的路,本王走了整整半个时辰……见到她时,压下所有的情绪去安抚她,可她满心想的是离开我,一听这言语,五内俱焚。觉得这么久以来,放在她身上的心思,所有的心心念念全打了水瓢,真是没半分意思!今夜,怎么也无法入睡!一直反复在揣测,她拨去母妃胸口上的银钗时,是否会想到本王!一直在自问,哪怕有一点也好!可本王知道,她没有,她心里只有仇恨!那一刹那,真觉得她是本王一生中最大的一道败笔,因为从她的身上,本王体会到了父皇的悲哀!真是忧极本王终有一日会步父皇后尘,倾尽一切,连她的心也没触着!”兰亭十指冰凉,想起这些年父皇为了宁常安与身边的发妻,儿子全成陌路,可宁常安连正眼也不肯瞧他一眼。
他突然无声而冷酷的笑了,那么自嘲且自鄙!
高溯听到兰亭居然用了“忧极”二字。心里猛地一颤。见兰亭入障致此,不禁得脱口而出,“高溯认为,在浴池中,是沈二小姐放过了珍妃娘娘,试想,那么长的时间里,若沈二小姐一定要置娘娘于死地,只怕娘娘过不了这一关。反之,伤的是……”
兰亭一听,倒吸一口冷气,仿佛看到了沈千染在浴池中眼神,他的心骤然被她眸中的死绝捅了一刀。
如果母妃得手,他今日看到的将是她的尸骨……。
是的!是的!他的阿染终是为了他,没有将二人的路堵死——
那一刹,茅舍顿开,象多年纠结于心的问题终于找到答案一般,猛地发出畅快的阵阵笑声,直彻书房之外。
“高溯呀高溯,你一个太监,怎么如此精于此道。”
高溯脸上一红,心道:是你自已没信心,yù求不满,钻进牛角尖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