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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了头,不让掌风扇到脸,忍住辱骂一声不吭。他的外衫褴褛散开,随风飘着青布条,第三天实在脏得狠了,赵大鸿一掌劈下来,打得初一咳出的鲜血溅在前襟上,那上面立刻透出一块灰黑。

    “去给我换身衣服,你看你这个鬼样子!”

    面对白净嘴角淌下来的鲜红血迹,赵大鸿的气势终于松了松:“站在这里又不作声,惹人生厌——”

    初一摇摇晃晃地站着,垂下眼睑,漆黑的眸子黯淡无光。“当家的还不相信我吗?”他缓缓抹了嘴角,低声说:“如果害怕,你可以马上杀了我,我绝对没力气反抗。”

    “你他娘的小相公!说话透着股味儿,问你又他娘的装傻充愣,不说个道理来。”

    初一慢慢抬起了眼睛,眉峰凝结一层霜寒,衬得整张脸清冷如雪湖。“我们都是苟延乱世的平民,分个什么见外的心?我初一只听该听的话,只做该做的事,从来都对得起天地良心!”

    他并没有十足把握取信于赵大鸿,但他愿意步步为营,慢慢攻心。

    三天了,他忍受了所有刁难,以沉默低弱的姿势应对过去。

    赵大鸿还在迟疑,盯着他不说话。

    初一暗运劲,又咳嗽出一口血,身子还是挺得笔直,那抹细血丝沿着嘴角流下,凄厉地拉出一道红痕,映着白皙的皮肤,尤为触目惊心。

    果然,叮当响的铁镣声快速传来,黑裙身影一阵风卷过,带来了简苍关切的眼神。“初一,你还好吗?”她转过脸对赵大鸿加大了声音:“赵大哥!你又欺负初一!”

    赵大鸿连忙换上笑脸,有一下没一下拉着胡子,门牙关不住风:“哪有哪有,我是在照顾小相公,叫他去喂马,不用做粗活了。”

    初一低低身子,转头朝后山走去。他走得慢,还不时抹去嘴角的血。身后赵大鸿咂嘴说:“妹子,你再忍忍,我在想办法取了你的锁链。”

    简苍温和的声音传来:“不要紧,我戴习惯了。”

    她的手链叮当脆响,链节极开,但造工精细,无论用什么利器都斩不断。初一亲眼看到赵大鸿砍弯了几把大背刀,那链口都是铿锵冒火,坚硬得纹丝不动。

    初一慢慢走到后山腰,远处官道上涌起一阵黄土尘烟,三十匹精壮黑马分两排打头走过,毛色一律油光,四蹄矫健如飞。

    押镖本是江湖走卒寻常生计,但这等前场排头显然声势不凡——按照惯例,联合镖队会派出三十骑当先探山开道,打点好各路势力,随后等第二天的箱车队压阵跟进。

    初一细细打量“威远”“震天”的旗号,在迎风招展的五色镖旗空隙间寻找他的目标名号——文武。

    文武果然在里面,镶着金丝的黑锦旗面,正鼓动如鹰。

    初一最后看了一眼,定下心神,躬身去疏落草林里挖草yào。秋初几株紫苏叶还颤巍巍地昂着头,他看了大喜,顺手将破衫子褪下来,包了一兜的棠棣果回去。

    前面木廊子里东倒西歪坐满了流民,孩子躺在母亲臂弯里哇哇大哭。初一打扫庭院时曾摸过小孩的额头,去了趟柴房后,就将煎熬好的草yào水捧回来,对着两眼呆滞的母亲说:“孩子可能得了风寒,这是紫苏汤,快趁热喂下去。”

    瘦小的女人依言而行。孩子喝下汤yào,腹中可能温热,不大一会就睡了。旁边有位白发fù人推了推抱孩子的娘亲,见她不动,叹气说:“狗娃的爹被辽国人戳穿了头,狗娃娘看到娃爹死了,爬过去哭,辽国人骑马踩住了她的右腿,她想护住狗娃,就挣断腿根滚了出来……现在变得痴傻了些……”

    这句话好像恶寒里的冷风,余下噤声不语的fù孺们开始打起了哆嗦。她们残露在烂衣外的四肢都有些不健全,断手或瘸脚,上面布满了黑痂,每天夜里,躺在马厩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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